談判從來不是一蹴而就。
翌日雙方進行第二次談判。
一個議題談不攏那就先擱置，先挑容易達成共識的談。
「和寧王，既然我們雙方這個問題暫時無法達成一致，本官以為先擱置在一邊，談下一個議題。」
呂震很是配合地唱白臉。
「呂大人說的不錯，這個問題暫時先擱置，先談其他議題。」
「我韃靼歸附之後，希望朝廷能夠開放互市，允許我們用草原上的物資交換中原商品!」
鬼力赤直接開口道出了最終目的。
他們向大明裝孫子，目的就是為了開啟互市，獲取韃靼急需要的物資。
「我韃靼部落可以提供牛羊，以及草原上特產，比如草蘑、牛羊、馬匹等物，希望大明能向我們提供鐵器、布匹、糧食、茶葉等物資……」
鬼力赤話還沒有說完，李弘壁就冷笑道:「你們想的倒挺好，糧食我大明還不夠用，如何能向你們提供？」
「至於鐵器那就更加不可能了，你們拿到鐵器回頭就會打造成刀劍，然後用我們提供給你們的刀劍打我們嗎?」
李弘壁冷笑連連。
鬼力赤聽得眉頭緊皺。
這個該死的大明肅王！
萬般無奈之下，鬼力赤只能好言相勸。
「我們既然已經歸附大明，便是大明的臣子，如何會對大明動武呢?」
「鬼力赤，你說這種b話，你自己信嗎?」
李弘壁滿臉戲謔嘲諷，「你若能恪守臣節，那本王跟你姓鬼！」
鬼力赤:「？？？」
臥槽？
你特麼地！
老子是孛兒只斤·月魯帖木兒！
你他娘地才姓「鬼」！
「當然，這些東西我大明都能提供，前提是你們得讓我大明放心，我們不能用省吃儉用攢下來的物資養出一條白眼狼!」
李弘壁態度很是明顯。
你韃靼部落想要那完全沒問題。
但是必須要先拿出誠意來！
面對如此強硬的李弘壁，鬼力赤很想憤然離去。
可是形勢不由人，眼下大明就是韃靼的救命稻草，若是大明都指望不上，那韃靼註定會滅亡。
思來想去，鬼力赤看向呂震，用近乎哀求的語氣開口道。
「呂大人，可否有折衷的辦法，比方說我們派出質子長留在京城，若是我們有不軌之心，最先倒霉的是我們的親人，我們投鼠忌器也不會輕易反叛。」
結果呂震還沒有開口，李弘壁就嘲諷道:「鬼力赤，你把我大明當什麼了？真以為我們都是可以隨意被你糊弄的蠢貨嗎？」
派遣質子在歷朝歷代是最常見的操作，比如商朝的質子團。
再比如大將出征，家人必須留在京城，在皇家的眼皮底下。
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該反叛的人並不會因為質子而停下反叛的腳步。
哪個貴人家裡會只有一個兒子，質子不過是眾多兒子之中的一個罷了。
相信質子能夠擋住野心家的野心不是政治白痴，就是另有心思。
草原上面更是如此，這些貴族頭人壓根就不在乎那一個兒子，殺了也就殺了，他們普遍都有兩三個甚至四五個兒子，還缺這麼一個質子嗎？
所以李弘壁直接道出了鬼力赤這些小心思。
惱羞成怒之下，鬼力赤對著李弘壁破口大罵。
李弘壁也是不慣著他，二人險些再次打了起來，呂震急忙將二人分開，今日談判也就此中斷。
朱棣聽聞消息，召見了呂震和李弘壁。
「二位免禮平身!」
「謝陛下!」
朱棣放下手中的奏疏問道：「弘壁，今天談的怎麼樣了?」
「啟稟陛下!算是互相試探了一下底線，鬼力赤是不可能放棄兵權的，畢竟武力才是他最後的後盾。」
聽到這話，朱棣也沒什麼好失望的。
身為一個帝王掌權者，哪裡不明白兵權的重要性，又豈會假託於他人之手。
「在預料之中的事，明天可以按照計劃，提一提組建聯合軍隊的事。」
朱棣笑呵呵地開口道。
李弘壁也笑著點了點頭。
他們之所以接納韃靼入貢，然後跟韃靼開啟互市，就是為了慢慢推行蠶食草原的計劃，而且為鄭和回國爭取時間。
呂震滿臉茫然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只覺得自己像個局外人。
可是他清楚皇帝陛下對李弘壁的器重與寵信，所以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聽之任之。
談吧！
以肅王殿下這脾氣，一談一個不吱聲！
李弘壁好心解釋道。
「韃靼對於大明來說可有可無，可是大明對於韃靼來說那就是救命稻草，是必須要抓住的一線生機！」
「所以我們必須要利用韃靼的這種心理謀求利益最大化，同時還不能讓韃靼覺得受到了羞辱。」
「從一開始我們就提出一個聽起來合理，實際上根本就沒有商榷可能的議題，這個議題就是讓對方拒絕的，然後我們在退讓的基礎上，再提出新的議題，鬼力赤他還能拒絕嗎?」
「他要是再拒絕的話，我大明直接不談了，韃靼部落瞬間就會分崩離析！」
呂震恍然大悟，這是李弘壁在傳授給他談判技巧，這與儒家傳統里恥於言利截然不同，這樣的談判那是赤果果的將利益掛在嘴邊。
「多謝王爺解惑，明日下官一定配合王爺將談判之事做好！」
與此同時，驛館裡面。
韃靼眾人也開始了激烈討論。
「很明顯，明廷就是在故意刁難我們！」
「對啊大汗，他們根本就不想接納我們！」
「除非我們……」
話音未落，鬼力赤就接過了話茬。
「除非我們在軍隊方面做出讓步！」
「明廷一直擔心我韃靼通過互市崛起之後，會再次劫掠襲擾大明，所以他們才會如此刁難我們！」
「想要大明開設互市，看來我們只有在軍隊上面做出讓步了！」
聽到這話，眾人都是大吃一驚。
「大汗，這……」
「只是一些讓步，實權還掌控在我們手中！」
鬼力赤嘆了口氣。
「我們沒有辦法！」
「就這樣無功而返，部落勢必分崩離析！」
「所以這一次我們必須要成功，必須要大明開啟互市，以此安撫部落裡面那些貴族頭人！」
朱棣和李弘壁猜的不錯，大明確實是韃靼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內憂外患之下，鬼力赤這個韃靼大汗也根本沒有其他選擇，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要怪就只能怪當年那一戰！
該死的李弘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