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壁策馬趕到梅殷身旁。
後者渾然沒有注意到,險些一刀給他劈了。
「兔崽子,你過來幹什麼?」
梅殷怒喝道,滿臉怒容。
事實上,經過了上次的重傷垂死事件後,梅殷現在是真怕再讓李弘壁上戰場。
不只是他,整個大明上下都怕,包括朱能、宋晟、徐輝祖等大明武將天團,甚至包括大明永樂皇帝陛下。
畢竟,上一次李弘壁能活,還是人家皇帝陛下親自賜給他的龍血!
「趕緊滾去後方待著!」
「不是啊岳父大人!」李弘壁急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咱們得加快速度了,平安率軍堵住了重甲步兵,他想要一口氣吞掉!」
聽到這話,梅殷策馬扭頭一看,隨即臉色就陰沉了下來。
「他娘地梅殷這個瘋子!」
「普通戰兵跟重甲步兵廝殺,他也真是夠狠夠絕!」
「李弘壁,帶著你的神機營立刻去支援,這些雜魚交給本將收拾!」
「傳我將令,不惜一切代價,迅速解決戰鬥,投降者免死,負隅頑抗者格殺勿論!」
話音一落,梅殷就作為箭頭,策馬直奔敵方主將阿布賚汗,在其身後五千金吾禁軍騎兵緊隨其後。
戰場上面,最快結束戰鬥的方式,無疑是斬將奪旗!
斬殺敵軍主將,砍翻敵軍軍旗,那敵軍將士就會徹底潰敗,再也難以形成有組織的反抗。
梅殷率軍沖入戰場,一路橫中直撞無人可擋,如同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帖軍的前陣,以重甲步兵為主力構架出來的堅固軍陣,早就被被強行切開了一個個口子,再也難以保持住陣型。
帖軍弓箭手身上的薄弱皮甲,在帶著衝鋒慣性的長矛戰刀面前,宛若紙糊的一般,他們的身體,一個個地被刺穿了進去,更有甚者連人帶甲都被劈成了兩半。
時間,仿佛在此時陷入了一種靜止。
留在此處的,只有無盡的殺戮,在此時以一種令人難以想像的速度在快速地綻放。
但是李弘壁並未離去,因為他盯上了一條大魚,正是那帖軍弓箭手主將阿布賚汗!
李弘壁取出魯密銃,眯著眼睛瞄準,結果點燃火繩後一槍打出去,連整個人都沒碰到一下,反而是碰巧打斷了那三圈旗的旗杆,象徵著毀滅與死亡的黑色三圈旗,就此折斷倒在了地上。
見到這一幕,正在不斷逼近的梅殷頓時一愣,隨即回頭惡狠狠地瞪了李弘壁一眼。
你個兔崽子,還能這樣搶功的?
奪旗之功沒了,那就只有戰將了!
梅殷策馬直衝到阿布賚汗身前,這位常年養尊處優的帖國萬夫長,一直都被保護得好好的,哪怕是在戰場上面也不例外,更是長時間沒有親自上陣搏殺過了。
以致於面對悍然衝殺而來得梅殷,他竟是被對方氣勢所震懾住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連反抗都沒有,直接就被梟首,大好頭顱掉落在地上,被梅殷一把拾起。
「主將已死,降者不殺!」
梅殷舉起阿布賚汗的猙獰頭顱,朗聲暴喝道。
大明將士見狀,也紛紛高喝了起來。
看見這一幕,所有帖軍將士都愣住了。
這是他們前半生所從未見過的景象。
因為他們從未經歷過這般慘敗,甚至連萬夫長都被敵軍給砍了腦袋!
他們追隨帖木兒大汗征戰沙場多年,一直都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哪怕遭遇過困境,可是也從未如同今日這般,如同牲畜一樣被敵軍肆意驅趕砍殺!
他們忘記了逃跑,他們忘記了呼喊,他們甚至,忘記了去思考,處在了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
一直到,
「哐啷」一聲,
一個帖軍千夫長丟掉了手中的彎刀,隨後淚流滿面地跪倒在地上。
碎了。
崩了。
完了。
打不過,這是真的打不過!
這樣子的明軍,怎麼打,怎麼可能打得過?!
他們就是一群瘋子,一群不知道傷痛,不畏懼死亡,只想要殺人的瘋子!
偏偏這群瘋子,無論是在戰術上還是在自身素質上,都是那般的可怕,一次又一次不計生死的沖陣鑿陣,他們根本就抵禦不住。
而且,軍團長奧馬爾還早就逃之夭夭,留下他們這些人在這裡死死血戰!
信念崩塌之後,人往往會因為失去精神上的支柱而變得無比脆弱。
一種被叫做恐懼的情緒,開始席捲所有帖軍將士的內心。
原來,他們並不是真的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原來,他們信奉的真主也沒有在庇護著他們!
原來,他們崇拜的帖木兒大汗也有戰敗的時候!
有了第一個跪地投降,很快就有了第二個,第三個……
當所謂的信念崩塌之後,求生的本能驅使著他們,做出最明智最正確的選擇!
而現在,跪地投降活命,就是最正確的選擇!
當然,有的帖軍將士跪地投降,有的卻是四散奔逃,希冀著能夠逃出生天。
對於這種蠢貨,明軍從來不會心慈手軟,送他們去死就是最好的選擇。
梅殷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交代一個千戶率軍留下來看著這些戰俘後,立刻率軍沖向了平安軍所在的戰場。
李弘壁緊緊跟隨梅殷身側,後者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小子,總算是有點男人的樣子了!」
「金戈鐵馬,斬將奪旗,馳騁疆場,這才是我大明好男兒該做的事情!」
聽到這話,李弘壁也是一臉驕傲。
「剛剛我奪旗了!」
「你那是什麼下三濫手段!」
「我奪旗了!」
「……」
別失八里。
朱棣看著戰場局勢,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裡。
只要李弘壁跟著梅殷,那他的安危就不用擔心了。
就算梅殷死了,他也會護著李弘壁的安全。
「和尚,平保兒這廝,還是一如既往的狠辣啊!」
朱棣若有所思地開口道,姚廣孝聽後點了點頭。
「平安用兵,向來不計傷亡,只看結果。」
「一將功成萬骨枯,平安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過這一次,貧僧以為他並未做錯,解決掉這支帖國重甲步兵軍團,對我軍後續戰事更為有利!」
朱棣聞言點了點頭,那絲不滿也煙消雲散了。
平安這是為大局著想,沒人能責怪他什麼。
事實上,這場國戰關乎到大明國運,關乎到大明王朝的江山社稷!
所以,任何人都可以犧牲,沒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