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前，我能先問一句嗎？」
「二殿下為何非要奪嫡爭位不可？」
李弘壁笑眯眯地開了口，他準備好好教育一下這個小老二。
畢竟收了人家的白玉飛馬，那也不能什麼事情都不做。
朱高煦聞言一怔，隨即嘆了口氣。
「弘壁，你不知道，那就是我該得的！」
「當年還沒開始靖難的時候，我那親爹就對我嚴苛異常，讓我讀書我不讀，就像打狗一樣打我！」
「等到靖難的時候，也是我朱高煦率軍衝鋒陷陣，跟著靖難那些兄弟出生入死，多少次險死還生，這才好不容易把江山給打下來了！」
「而我那大哥呢？甚至連馬都騎不了，也沒上過戰場，你說說憑什麼是他做太子，而不是我朱高煦？」
此話一出，李弘壁頓時就樂了。
「老二，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別急！」
「你這思想就很有問題嗷，別的咱不說，就說靖難的時候。」
「你大哥那可是率軍血戰才保住了北平城，要是北平丟了，燕軍早就完了，還有你們什麼事兒？」
北平保衛戰，這是大胖胖一生最為出彩的戰績，也是任何人都無法抹除的功績。
朱高煦聽到這話，雖然很是不服氣，但他也沒開口反駁。
「咱們分析一下局勢嗷！」
「當時我爹李景隆率軍五十萬，長驅直入兵臨北平城下！」
「而你爹帶著你們這些主力大軍先去解永平府之圍，然後直接殺去了大寧之地，留給你大哥的北平守軍，儘是些老弱病殘之兵，還不到一萬之眾！」
「我爹李景隆在城外安營紮寨，將北平城圍得水泄不通，並集中兵力猛攻北平九門，那猛將瞿能甚至一度殺入了彰義門，還是你大哥見城上平硬可登，忙督士卒汲水灌濕，滴水成冰，一夜寒風，已成冰城，我爹不得不罷兵！」
「換句話說，要是換你在你大哥位置上，你能做得這麼出彩？你能守住北平城？」
面對李弘壁的質問，朱高煦當即就想開口反駁，怒斥道:「我……」
「你不行！」李弘壁很是無禮地打斷了他廢話，「你沒有你大哥那智計！」
「別說以冰護城了，就你這腦子能想到才怪，若是你只怕早就率軍出城廝殺，然後戰死沙場了！」
頓了頓，李弘壁又笑道:「咱們再來分析一下，你大哥這場北平保衛戰的功績！」
「北平是什麼地方？是燕軍的基本盤，是燕軍的大本營，燕王府眾人包括燕軍將士的家眷，幾乎全都在北平城裡面！」
「要是當時沒有你大哥，北平城被我爹李景隆給攻下了，那不管你們父子能不能從大寧帶回來援兵，都已經沒有任何用處了！」
「北平城一丟，燕軍就會淪為喪家之犬，而且燕軍將士家眷被擒，更是毫無軍心士氣可言，如果是這種情況，你們還能怎麼辦？」
「以大寧為根據地嗎？大寧雖然是北邊巨鎮，但地處塞外之地，要是你們真箇退守大寧，糧草輜重無以為繼，遲早會被朝廷大軍生生困死，除了逃入漠北草原做個野人外，你們還能有什麼辦法？」
朱高煦聽完這些，頓時陷入了沉思。
治理政務，他是一個蠢貨。
但是行軍打仗，他卻是有真本事的。
不得不承認，李弘壁說得沒錯，而且是大實話。
回想起那場北平之戰，如果不是他大哥朱高熾守住了北平城，一旦北平城失守，那燕軍確實就完了，更別提什麼靖難成功改朝換代了，他們父子幾人的腦袋早就被掛在了城頭上面！
沉默了良久，朱高煦咬著牙開了口。
「是，我承認你說的沒錯！」
「但光論這一戰，那本身就不公平！」
「我朱高煦靖難的時候，立下了多少軍功，難道還比不過他這一戰嗎？」
朱高煦滿臉不服氣。
李弘壁還是笑道:「確實，你說得不錯，論軍功可能你大哥比不過你！」
「但是除了軍功外呢？你大哥一直留守後方調度糧草，支撐著你們父子在前線打仗，如果不是有你大哥留守後方，你們這仗能打得如此順利，打得如此開心嗎？」
「論及治理政務的本事，十個你朱高煦都比不上一個朱高熾，你還有什麼臉去跟你大哥爭位置？」
李弘壁一向刀子嘴豆腐心，但是面對這朱高煦，他可是一直刀子嘴刀子心。
老子不給你罵醒，多對不起你送我這白玉飛馬啊！
朱高煦終於按耐不住了自己的暴脾氣，起身指著李弘壁怒罵道。
「李弘壁！」
「你他娘地到底站在哪一邊？」
「老子是讓你出計，不是讓你罵老子的！」
朱高煦怒到了極點。
主要是李弘壁這混帳收了錢不辦事，不講信用啊你！
見此情形，李弘壁忍不住嘆了口氣。
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這朱高煦爭當皇帝的心思，比那朱高燧還深。
只怕已經成了執念了，不瘋魔不成活！
「老二啊，你真是不聽勸啊！」
「好，既然你一定要爭，要留在京師，那我就給你辦法！」
「根據朝廷推行下去的宗藩新制，你一旦就藩那就會失去兵權，也將會失去統兵出戰的機會！」
「大明與帖國兩國國戰在即，你朱高煦要是去就藩了，那朝廷就將會失去一員大將，所以你完全可以憑藉這個理由藉口，滯留京師不去就藩，如何？」
「再有皇后娘娘身子骨一向不好，現如今小老三被逐出了京師，皇后娘娘就只剩下了你們兩個兒子！」
「怎麼看，你都有足夠的辦法留在這京師，如何？」
朱高煦聞言一怔，隨即重重地點了點頭。
交易達成，他也懶得再多說什麼，徑直起身離去。
「小老二，看在白玉飛馬的份兒上，我再提醒你一句！」
「你只是第三順位繼承人，在你前面還有老大朱高熾，還有你那大侄兒朱瞻基！」
「所以，還是別去爭了，爭不過的！」
第三繼承人……嗎？
朱高熾！
朱瞻基！
朱高煦腳步一頓，隨後徑直離去。
李弘壁看著他的背影，托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把朱高煦留在京師裡面，這也是為了大局著想。
大皇子朱高熾入主東宮，那支持他的南方士紳就會再次蹦躂起來。
所以，京師之中朝堂之上，需要另外一股勢力加以制衡，小老二這個漢王黨就是不錯的選擇！
至少，在朝廷遷都之前，小老二還是很有用處的。
恐怕連朱高煦自己都想不到，他這輩子就是被狗皇帝給榨取了個乾淨！
打仗的時候讓他衝鋒陷陣！
治國的時候讓他掣肘限制文官縉紳！
可悲又可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