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貢院。
李弘壁正和朱高熾、楊士奇、張紞等人大眼瞪小眼。
紀綱還在帶著錦衣衛巡查,試圖抓住些什麼蛛絲馬跡。
眼瞅著天色不早了,李弘壁就想直接開溜。
這特麼大晚上地,擱這兒熬夜,那多苦逼啊!
他又不是什麼考官,只是擔心那些人會搞事情,這才受邀做這個巡考。
「那個,我說兩句嗷!」
李弘壁輕咳了一聲,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得益於錦衣衛的嚴苛搜檢,考生私自夾帶這一關,應該算是過去了。」
「但是,接下來的重頭戲,就是今晚上和明晚上,你們明天我的意思嗎?」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眉頭一皺。
重頭戲,是今晚和明晚?
為什麼?
對了,會試第一場!
毫無疑問,這會試第一場的經義試題,無疑是此次會試大考三場考試裡面最重要的。
因為天下讀書人都是名教子弟,這會試第一場考的自然就是四書五經的經義試題!
作為第一場的題目,開篇文章作的好不好,就足以看得出來考生的才學水平了。
所以如若真箇有人想要舞弊的話,那他們肯定會在這第一場裡面動手,尤其是李弘壁所說的今晚和明晚!
黑燈瞎火地,加上白天考官巡視考場自然疲憊,難免就會放鬆警惕,這恰恰就是他們動手的絕佳時機!
一想到這兒,眾人立馬就振作起來了。
哪怕今晚上不睡覺,也絕不能讓人破壞此次會試大考!
大皇子朱高熾也是發了狠,抬手就給了自己兩個大嘴巴子,看得眾人一愣一愣的。
「弘壁說的對,今明兩晚,將會是關鍵。」
「這樣,咱們輪流值守,必須要確保任何時候都有人巡查考場,不給那些奸人可乘之機!」
眼見大胖胖都發狠了,其餘眾人倒也不再說什麼。
倒是楊士奇有些擔心地看向張紞,出言道:「老大人,您這身子骨撐得住嗎?」
張紞聞言含笑點頭,道:「放心,我這把老骨頭,還能繼續為國朝發光發熱。」
眾人聞言都是感慨莫名,國朝有此忠良,實乃國朝之幸!
可正當這個時候,李弘壁俏生生地伸出了小手。
「那個,大殿下,時候不早了,俺就先回府了嗷!」
此話一出,立刻引來了眾人的怒視。
大胖胖眼睛瞪得滾圓,怒罵道:「你說什麼?」
「本宮都沒有去休息,你還想偷懶耍滑?」
「敢走出這江南貢院試試?打斷你的狗腿!」
李弘壁:「???」
我尼瑪?
你朱棣附體啊?
咋都這麼不講道理啊?
怎麼你們老朱家的人個個都這麼混帳嗎?
真是豈有此理!
眼見李弘壁哼哼唧唧的,滿臉不高興,張紞老大人也忍不住發話了。
「弘壁啊,這次會試大考很重要,所以絕對不能出現任何閃失。」
「你還年輕嘛,就多吃點苦,等此次會試圓滿結束後,老夫定向陛下為你請功!」
得,老頭子都開口了,李弘壁也沒什麼好說的了,走是走不了了。
你別看大胖胖這傢伙表面上慈眉善目,實際上這死胖子心狠著呢!
他的寬厚仁慈,都是對待自己那兩個弟弟的,對待外人可就沒這麼寬仁了。
歷史上這死胖子做了皇帝之後,就開始放飛自我沉湎於酒色之中,御史李時勉當朝直諫,將朱高熾罵了個狗血淋頭,然後朱高熾勃然大怒,氣得命武士用金瓜擊打李時勉,李時勉三根肋骨被打斷,抬出去時都快死了。
所以啊,這些老朱家的皇帝,其實骨子裡的本性都一樣,涼薄成性,刻薄寡恩,也就李弘壁手握底牌敢不斷作死,僅此而已。
「對了,老大人,楊士奇,多多關注一下你們身邊那些同考官和陪考官,我已經告訴緹帥,讓他派人盯著了。」
聽到這話,張紞頓時眉頭一皺。
「弘壁,你的意思是……這些人有問題?」
「除了夾帶之外,唯一最有可能的舞弊方式,就是泄題!」
李弘壁直接給出答案,道:「而你們兩位,我相信是不會這樣做的,那這試題要是真泄露的話,就只有可能是這些同考官和陪考官了。」
「如果不出意料,今晚上會很熱鬧,咱們都別睡了,熬著吧!」
李弘壁笑呵呵地開口提議,誰特麼都別想睡覺!
朱高熾聞言眉頭一皺,隨即開了口。
「就這麼辦!」
「先辛苦諸位了!」
「若此次會試順利結束,本宮定為諸位請功!」
大胖胖這句話,分量就有些重了。
畢竟誰都知道,要是這次順利結束,他這位大皇子就能入主東宮,搖身一變成為太子!
太子的友誼,儲君的青睞,誰不想得到?
嗯,李弘壁不想,但他現在走不了啊!
熬唄,反正老子年輕,怕你們啊!
一熬一個不吱聲!
李弘壁就這麼跟朱高熾大眼瞪小眼,二人誰都不肯閉上眼睛。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大部分考生因為起的太早,加上身處考場,所以無心睡眠,只能蜷縮在那簡陋床板上面怔怔出神,幻想著自己可以一舉高中金榜題名。
期間紀綱也回來過一次,簡單向朱高熾匯報了一下,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但偏偏越是如此風平浪靜,李弘壁和朱高熾就越是心生不安。
太過平靜了,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有點暴風雨前的平靜了!
李弘壁靜極思動,隨即跟著紀綱出去巡視。
二人簡單交換了一下信息,聊了一番小老三朱高燧的事情。
既然朱高燧已經知道了陳瑛案的真相,但他卻沒有出手,而是選擇沉默。
很明顯這條毒蛇是在謀劃著名什麼,正吐著蛇信盯著李弘壁,隨時給他致命一擊,將李弘壁給咬死!
紀綱再次提醒了李弘壁一番,一定要小心行事。
畢竟那朱高燧可是三皇子,以往皇帝陛下最寵愛的兒子。
真要是爭鬥起來,皇帝陛下的態度,就肯定沒那麼好了。
李弘壁當然明白這些道理,所以一直隱忍不發。
正當這個時候,一陣撲騰聲音響起。
李弘壁臉色一變,下意識地喝問道:「什麼聲音?」
紀綱也變了臉色,迅速帶人趕了過去。
只見貢院高牆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隻只的信鴿。
見此情形,李弘壁頓時就笑了。
「喲呵,手段挺新穎嘛,飛鴿傳書嘛這是!」
這所謂的飛鴿傳書法,其實就是平時訓練飛鴿傳信。
大考之日夜裡,家人把鴿子放進考場,考生把試題寫在紙條上,讓鴿子帶回家。
然後聘請若干寫作高手,按題寫好文章,再寫在紙條上讓鴿子帶進考場,神不知鬼不覺。
紀綱見狀也笑了笑,總算是抓到些許蛛絲馬跡了啊!
「老弟,現在怎麼辦?直接把鴿子燉了給你補補身體?」
「哎!」李弘壁連連擺手,「那怎麼能行?人家苦心孤詣地訓練好了鴿子,你就這麼給人家燉了,那不是暴殄天物嘛!」
「那你的意思是……」紀綱滿臉好奇地看向李弘壁。
李弘壁陰惻惻地笑了笑,低聲道:「讓鴿子飛起來,飛得越高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