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試。
因士子會集京師參加考試而得名。
又稱作「春闈」,因考試時間在開春二月初九、十二、十五日分三場進行。
此刻已經是二月初八,也就是會試大考第一場的前一天。
整個京師都躁動了起來,因為就在今日,那國子監將破天荒地舉行一場誓師大會,並且傳聞皇帝陛下還會親自駕臨觀禮!
是以整個京師都望風而動,將國子監所在的雞鳴山圍了個水泄不通。
不為其他,就為了一睹聖顏,最好能夠在皇帝陛下面前刷個臉。
見到來人這麼多,國子監祭酒胡儼頓時就有些慌了。
他急匆匆地找到李弘壁,抱怨道:「弘壁啊,來的人太多了,這可如何是好啊這?」
「萬一出現什麼為非作歹之人驚擾了聖駕,那我們罪過可就大了!」
李弘壁聞言輕笑道:「慌什麼?人越多才越熱鬧嘛,才能更好地打響我們國子監的名氣!」
「至於有人鬧事這個問題,祭酒大人放心好了,我已經調來了長公主府上的禁軍護衛,禁軍在面前,我看誰敢鬧事?」
寧國長公主可是太祖嫡長女,所以一直都有著一支禁軍衛隊。
上次她趕去淇國公府救人的時候,也正是這支禁軍衛隊開道。
一聽到李弘壁還能調來禁軍衛隊,胡儼那是真的服了。
這個小兔崽子,人脈真是大得可怕!
「祭酒大人還愣著做什麼?」
「趕緊出去迎賓啊!」
李弘壁笑道:「那些個大儒名士,祭酒大人一定要跟他們打好關係,方便以後邀請他們前來國子監講學授課!」
胡儼聞言苦笑著搖了搖頭。
「弘壁,你還是太年輕了。」
「這些大儒名士一個個都是心高氣傲的主兒,哪裡會願意……」
「哦?」李弘壁笑了,「真的嗎?」
「這世間從來都沒有什麼清心寡欲的聖賢人物,哪怕真的是有,那也不過是裝模作樣罷了!」
「之所以裝出一副高冷模樣,那不過只是你給他的籌碼還不夠,還不足以打動對方罷了。」
聖賢?
真有所謂的聖賢嗎?
哪怕是如鐵鉉、景清、練子寧等人,亦或是如周新等人,他們也有著自己的理想和抱負,只要是有那就勢必會受制於人,比如說皇帝,所以這世間從來都不會有真正無欲無求的聖賢人物。
要是真出了一個聖賢,請打得他媽都不認識,因為這廝在裝逼,就跟那篡漢的王莽一樣!
胡儼聞言一愣,隨即深深地看了李弘壁一眼。
這小兔崽子算計人心的本事可謂是一絕。
既然他都已經開口了,那自己想那麼多幹什麼,直接照做就是了。
反正以後真要是想邀請這些大儒名士,直接關門放李弘壁即可,多是一件美事啊!
是以胡儼高高興興地前去迎賓了,那叫一個笑容可掬、慈眉善目,讓人看了只覺如沐春風。
打發走了胡儼,李弘壁又看向了國子監一眾博士助教。
「你們也都別閒著,該接客的接客,帶著他們逛逛國子監,另外可以透露一下你們在國子監內的待遇,比如說一天做了些什麼,比如一個月獎金多少,反正都是大實話,國子監也沒有虧待過你們!」
一眾博士聞言,頓時氣得面紅耳赤!
什麼話這是?
這小魔頭真是狗嘴裡面吐不出象牙來!
俺們這怎麼能叫「接客」呢,說的跟特麼娼女妓子一樣!
俺們這是與親故好友來往互訪,這是一起坐而論道飲酒賦詩,這叫做「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神特麼地「接客」!
李弘壁這兔崽子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一眾博士氣呼呼地走了,老老實實地接客去了。
丘松、朱勇、顧興祖和周忱四小隻則跟著李弘壁屁股後面,師徒五人悠哉悠哉地巡視會場。
說起來,這還是自從上次淇國公府夜宴事件後,李弘壁第一次與丘松見面。
此刻丘松滿臉愧疚之色,委屈巴巴地低下了頭,眼瞅著都快要掉小珍珠了。
李弘壁見此情形,忍不住嘆了口氣,上前摸了摸他的腦袋瓜。
「你爹是你爹,你是你!」
「不管發生了什麼,你丘松永遠都是我李弘壁的弟子,所以不要多想,聽明白了嗎?」
聽到這話,丘松這才破涕為笑,臉上露出了誠摯笑容。
其餘三小隻見狀,也是感動不已。
結果下一秒,李弘壁就一巴掌拍在了丘松腦門上面,把靦腆小正太打得滿臉懵逼。
「不過你小子因為為師跟你爹鬥氣,這就不合適了!」
「天地君親師,為師還排在你爹後面,其實你爹也不容易,明兒個考完了回去看看他,聽見了沒?」
丘松急忙點了點頭,如同小雞啄米一般。
李弘壁這才欣慰地笑了笑,揉了揉他的腦袋瓜。
隨即他看向這四個弟子,罕見地正色開口道:「為師這個人吧,生平無他藝能,四書五經為師都不怎麼會,所以只能教你們一些做人的道理!」
「你們四個裡面,除了恂如外,其他三人都是有著世襲爵位等著你們去繼承的,所以不要去爭什麼斗什麼,保持一顆平常心,安安穩穩過日子,就行了!」
三小隻連連點頭,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倒是周忱成了苦瓜臉,委屈巴巴地看向李弘壁。
「恩師,那我呢?」
「你?」李弘壁笑了,「你踏馬考科舉啊你!」
「你家裡面又沒有爵位等著你繼承,想要入仕為官只有通過科舉這條路,所以此次會試你得加油鼓勁必須高中,等你中了為師給你開小灶傳授一些安身立命的本事給你!」
此話一出,周忱頓時大喜過望。
「但要是這次你沒中的話,那你小子等著吧,為師定會把你吊起來用狼牙棒抽,讓你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周忱:「……」
麻了!
有些麻了!
哪有什麼善解人意的恩師!
這分明就是一個狗賊恩師啊!
正當師徒五人插科打諢的時候,一個人的到來瞬間引起了軒然大波。
這人赫然正是二皇子朱高煦,那個惡名昭著的混帳皇子!
一見到朱高煦,不少儒生臉色都變了。
胡儼見狀臉色一沉,不過還是耐著性子上前行禮。
「下官胡儼見過二殿下。」
朱高煦有模有樣地像他拱手回禮,然後笑道:「胡祭酒不必客氣,我今日就是來隨便走走,你忙你的去吧!」
胡儼眉頭一皺,並沒有挪動腳步。
無他,害怕耳。
他是真害怕這朱高煦在此刻犯渾,將好好一場典禮攪得烏煙瘴氣。
畢竟這廝就是塊滾刀肉,出了名的天不怕地不怕,而且一言不合就要動手打人的那種!
前不久那場「科道言官朝天闕案」,就是這狂徒惹出來的禍事!
攤上這樣一個祖宗,誰心裏面不發慌啊!
好在李弘壁及時走了過來,給了胡儼一個眼神,胡儼這才放心地離開。
嗯,遇事不決,就放弘壁!
李弘壁看著朱高煦,卻見他兩手空空,頓時就不樂意了。
「二殿下,誠意呢?」
朱高煦聞言一愣,隨即低聲道:「弘壁你放心,都準備好了,我那三位先生一人兜里揣了上萬兩寶鈔,已經開始行動了!」
「等等!寶鈔?」李弘壁傻眼了,「你特麼拿寶鈔糊弄鬼呢?」
還不等朱高煦解釋,錦衣衛指揮使紀綱就疾馳而來!
「國子監祭酒胡儼何在?」
「聖駕馬上到了,做好迎接準備!」
此話一出,全場譁然!
皇帝陛下竟然真的前來觀禮了!
一時間,整個國子監瞬間就沸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