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又得了一件傳家寶!
李弘壁看著手裡面的銅虎鈕鎮紙,美滋滋地笑道。
鎮紙這東西,可他媽的不是紙,而是指寫字作畫時用以壓紙的東西,一般是小型的青銅器、玉器。
放在案上,既可以把玩欣賞,又因為它們都有一定的分量,所以在玩賞的同時,也會順手用來壓紙或者是壓書,久而久之,發展成為一種文房用具——鎮紙。
上一次朱棣抓起砸李弘壁的鎮紙,是一件鎏金玉器,順手就被李弘壁給拿走了。
這一次狗皇帝變聰明了,換了個銅虎鈕鎮紙,長方尺形底座,上有蹲虎一頭,虎頭雕工細膩寫實,虎尾寫意粗獷,也是件不錯的寶貝。
留做傳家寶,是肯定沒有問題的,至少是永樂皇帝用過的皇家御用之物。
所以李弘壁跑了,抓起狗皇帝的鎮紙就跑了。
不過他並未真箇出宮,而是在乾清宮外等著。
很快他的師尊姚廣孝就面無表情地走了出來。
見到李弘壁還在等他,姚廣孝臉上閃過了一抹欣慰之色。
師徒二人在宮廷裡面都保持著沉默,直到出宮之後,坐上了曹國公府的馬車,李弘壁這才主動開了口。
「師尊,您為何要讓我去甘涼之地?」
沒錯,李弘壁一眼就看出了,這是姚廣孝出的主意。
為什麼?
因為這是錦衣衛的差事啊!
狗皇帝要是想讓李弘壁親自去,白天李弘壁入宮面聖的時候,他肯定就開口了,哪裡還會等到晚上。
姚廣孝看向李弘壁,笑著點了點頭。
「確實是為師的主意。」
「畢竟麻煩是你自己惹出來的,你若是不去,真能安下心?」
「說句不好聽的,錦衣衛那群匹夫辦事,總歸是有些不讓人滿意的。」
「這件事情因你而起,若是最後結果不盡人意,只會影響到你李弘壁自己,反正你也閒著沒事幹,不如親自去一趟吧!」
聽到這個回答,李弘壁卻是沒有接受。
「師尊,這些場面話就不用說了。」
「弟子想聽聽真話,為何您要讓弟子去甘涼之地?」
姚廣孝聞言一怔,隨即苦笑著搖了搖頭。
「你這孩子,就是太聰明了啊!」
「情深不壽,慧極必傷,你還是要多注意一下。」
「其實為師讓你去,是不想你參與接下來的黨爭,奈何你已經深陷其中了,還非要保下那盛庸和平安。」
為什麼讓李弘壁去甘涼之地?
因為甘涼地處塞外邊關,這一去一回少說也要耗時兩三個月。
現在皇帝陛下起用酷吏陳瑛,決定對前朝舊臣展開清算,以李弘壁那性子,他肯定會捲入其中,盛庸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姚廣孝才想著藉機將李弘壁支出金陵這是非爭鬥之地,老老實實地去出任務,避免捲入這金陵朝堂的爭鬥之中。
結果姚廣孝沒有想到,這個弟子是去了,還非要帶上盛庸和平安。
「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為何非要保下盛庸和平安?」
這一點,姚廣孝確實難以理解。
以他對李弘壁的認知,這個孩子不像是不知進退之人。
那他為何方才寧願冒著觸怒龍顏的風險,也要保下盛庸和平安二人?
不合常理嘛!
李弘壁訕笑道:「弟子沒那麼偉大。」
「只是弟子覺得,有時候吧,做人不能太事功了。」
「盛庸和平安二人,確有名將之才,也是國朝值得重用的將領,他們本身並未犯下什麼錯事,戰場上面各為其主各施手段罷了,戰敗了不得不降,被剝奪兵權也無話可說。」
「但問題在於,國朝不該也不能對他們趕盡殺絕,明明都已經賦閒在家了,難道國朝還容不下兩個閒散將軍嗎?」
「這個世道不能這樣,也不該這樣!」
姚廣孝聞言一怔,隨即再次露出了笑容。
這一次,他笑得很開心。
「你這孩子,是個有主見的。」
「為師很高興,吾道不孤也!」
姚廣孝摸了摸李弘壁的腦袋瓜,笑道:「去吧,揪出甘涼將士裡面那些害群之馬,抓住那些居心叵測的帖國番商!」
「金陵這邊,為師會替你看護你家人親朋,不會讓他們受任何委屈。」
聽到這話,李弘壁眼眶有些發紅。
他鄭重其事地向姚廣孝跪地行禮,然後下了馬車。
「師尊,弟子去了!」
這一聲師尊,他叫的誠心實意。
馬車是曹國公府的,不過卻要將姚廣孝送回天界寺。
李弘壁要了一匹快馬,直奔寧國公主府。
誠然,大明朝也是有宵禁的。
不過宵禁這種東西,只是對於平民百姓而言,歷朝歷代都是如此。
那五城兵馬司,還敢攔著深夜出行的達官顯貴嗎?
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他們都不敢!
李弘壁趕到了寧國公主府。
下人見狀急忙前去通傳梅殷和寧國公主。
夫妻二人聽到李弘壁深夜來訪,頓時來不及多想,急忙匆匆穿好衣服趕來相見。
畢竟李弘壁先前一去福建就快一個多月了,回來之後又來不及見面,他們對這個女婿也很是擔心。
前堂裡面,李弘壁正在等候。
梅殷大步走了進來,笑罵道:「你這小兔崽子,真是長本事了啊!」
「現在成了陛下身前的紅人,一天天地都見不到人影了,回來了也不說過來拜會一下,虧我家小婉還在整日掛念著你!」
一聽到這話,李弘壁頓時心中暖洋洋的。
「世叔說的哪裡話,確實是太忙了。」
「這不,陛下又交代任務了,馬上又要去甘涼之地。」
寧國公主聞言頓時就不樂意了。
「皇帝是怎麼回事?」
「你又不是錦衣衛,天天讓你東奔西跑的算怎麼回事?」
她確實很不滿意,對皇帝極其不滿。
怎麼說也是自家女婿,怎麼還能當牲口一樣使喚?
一去福建就是快一個月,回來了還沒歇幾天,又讓人家去甘涼,真把女婿當牲口了啊?
「不行!」
「本宮這就入宮!」
「問問皇帝到底想做什麼!」
「叔母,不用去了,這件事情也是因我而起!」
李弘壁急忙將她給攔住了。
「時間緊迫,咱長話短說,今日我深夜造訪,是想要做一下信息共享。」
「叔母你耐心聽著,我之所以去福建,是因為……」
李弘壁快速地將近期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包括去福建找到建文帝、李弘壁拜師姚廣孝、朱高煦毆打解縉致使科道言官朝天闕、帖國對大明心懷不軌等等。
梅殷和寧國公主都已經聽傻了,楞楞地看著李弘壁。
「叔母,皇帝陛下起用了陳瑛,這陳瑛就是一個酷吏,皇帝這是準備清洗前朝舊臣,世叔可能會成為這條瘋狗的目標,所以你們一定要慎之又慎,如果我不在京的這段時間,真出了什麼問題,可以去找我師尊姚廣孝,他會護著你們!」
「好了,事情差不多就是這樣,我去看看小婉,一切等我回來再說,若真是陳瑛對世叔動手了,千萬不要慌,等我回京!」
話音一落,李弘壁起身就走,留下梅殷夫妻二人面面相覷。
這個女婿……真真將大明鬧翻了天啊!
李弘壁來到了梅婉琰的房間,丫鬟下人見狀也都沒有阻攔。
反正已經見怪不怪了,何必壞人好事呢!
只是春草和綠蟻沒有離開,就盯著李弘壁,唯恐這個登徒子會做出什麼僭越舉動。
好在李弘壁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舉動,只是盯著熟睡中的佳人看了一會兒,又替她掖了掖被角,然後就起身離去了。
翌日清晨,當梅婉琰起來了後,卻見桌上放著一張紙條。
「這是……他來過了嗎?」
梅婉琰眼眶發紅。
「你們為何不喚醒我?」
春草和綠蟻連忙解釋了一遍。
佳人聽完後悵然若失,望著那紙條怔怔出神。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