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失哈去得快,回來得也快。
只是這一次回來,臉上明顯是帶著笑容的。
「陛下,少師,弘壁世子,解學士傷勢已經控制住了。」
「受傷最嚴重的地方,就是頭部,被打得鼻青眼腫,眼眶迸裂,不過好在沒有傷及視力,想來二皇子殿下還是留了手的。」
此話一出,朱棣一顆心終於放回了肚子裡。
朱高煦這個逆子,總算是還有些理智,沒有直接把人給打死!
解文狗還活著,那這事情就好辦多了!
李弘壁倒是有些可惜地咂了咂嘴。
這多可惜啊!
要是朱高煦把解文狗給打死了,那兩個仇人全都玩完了,那該有多好?
嘖嘖,真是可惜了嗷!
朱高煦這也不行啊!
咋滴力氣全都使在女人肚皮上面了啊?
虛了,廢了,軟了,硬不起了?
呸,啥也不是!
朱棣心情稍微變好了些,結果一看到李弘壁那滿臉可惜的模樣,頓時就又發飆了。
「你這兔崽子,你滿臉可惜是什麼意思?」
「額這個陛下,您看錯了,臣這是高興,高興嗷!」
高興你大爺!
亦失哈都快憋不住笑了。
誰不知道你這混帳小子憋得什麼屁?
朱棣笑罵道:「你裝什麼?朕還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
「既然解文狗還活著,那就由你去安撫住他,將此事給順利解決了。」
聽到這話,李弘壁頓時就傻眼了。
「憑什麼啊陛下?」
「臣給陛下進言獻策,陛下不賞賜臣也就罷了,怎地還要過河拆橋、卸磨殺驢?」
朱棣氣得又一把抓住了鎮紙,好懸沒有直接一鎮紙砸過去,砸死這個混帳狗東西。
「此事就是因你而起,你說憑什麼?」
「如果不是朕冊封婉琰為郡主,解縉就不會入宮,結果恰巧撞見了老二,平白惹出這麼大的禍事!」
李弘壁:「!!!」
郡主!
婉琰成郡主了!
這是真的假的?
哎嘛,驚喜來得太突然了嗷!
李弘壁看向狗皇帝,訕笑著問道:「那個陛下,這聖旨下了嗎?」
朱棣氣得半死,已經不想搭理這個狗東西了。
亦失哈笑呵呵地點了點頭,道喜道:「弘壁世子放心,咱家親自去的,婉琰小主現在已經貴為安樂郡主了。」
「那亦公公有沒有提一嘴我,是因為我的原因……」李弘壁下意識地追問道。
亦失哈臉上笑容更甚,再次點了點頭。
見此情形,李弘壁頓時就滿意了。
「嗯,亦公公辦事就是靠譜嗷!」
「今晚十里秦淮,咱們不見不散,我做東,給你包圓了……」
「咳咳。」姚廣孝突然輕咳了兩聲,「弘壁,不得無禮!」
你特麼膽子是真大啊!
當著皇帝陛下的面兒,拉攏乾清宮御前太監?
咋滴你要死啊,活得不耐煩了啊?
貧僧就沒有見過你這般膽大包天之人!
經過姚廣孝這麼一提醒,李弘壁也反應了過來,急忙改口道:「順嘴,順嘴,陛下恕罪!」
朱棣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隨即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趕緊去辦事,朕看見你就心煩!」
但這一次,李弘壁卻還是沒有動。
「陛下,籌碼不夠!」
籌碼?
不夠?
朱棣聞言一怔。
李弘壁急忙解釋道。
「方才咱們也分析過了,承天門外的官員,分為兩撥人馬,其實都有著自己的述求。」
「解文狗死不死的,其實跟他們沒啥關係,他們也不在乎解文狗到底死了沒有,他們只是想藉此機會發難罷了。」
「但他們不在乎,我們卻要在乎,所以現在述求之人多了一方,那就是身為苦主的解文狗!」
李弘壁嘆了口氣,道:「想要將此事徹底壓下去,不影響皇帝陛下的聲威,那就必須要滿足這三撥人,或者說兩撥人,因為解文狗和其中一撥人的述求,其實是一樣的。」
朱棣聞言臉色微變,沉著臉一言不發。
那些年輕的科道言官,述求很簡單,維護禮法公正。
想要安撫住他們,一方面得懲罰老二朱高煦,另一方面就是要給他們一些甜頭了。
但解縉、黃淮和胡廣、楊榮這些人,述求只有一個,那就是冊封老大朱高熾為太子,扛著老大入主東宮!
只是現在,朱棣還不想冊封老大為太子,至少現在不能這麼快。
說到底,他還是對朱高煦抱有一絲希望,也想給這個最偏愛的兒子一些機會。
要是老大真入主了東宮,那這個兒子就徹底沒機會了。
太子是儲君,是國本,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一旦當真冊封了後哪是輕易就可廢除的!
一想到這兒,朱棣頓時就覺得有些棘手了。
他下意識地看向了姚廣孝,沉聲問道:「少師,你怎麼看?」
這一次,姚廣孝沒有再選擇沉默。
他畢竟是朱棣的謀主,當為君主分憂。
「陛下,大寧都司既然要重建,那就少不得需要有人鎮守主持。」
「此外還有開平衛、宣府鎮、大同鎮等邊塞重鎮,也需要派遣得力幹將前去坐鎮,想來眼下倒是個不錯的機會。」
說完這番話,姚廣孝就不再開口了。
朱棣卻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隨即重重地嘆了點頭。
「罷了罷了,此事就此定了吧!」
「告訴那些朝臣,朕會遣諸將出鎮邊關,至於二皇子朱高煦,閉門思過半年,無詔不得隨意出入!」
圈禁半年!
勛貴武臣全部逐出帝都!
那也就意味著,二皇子一黨在金陵帝都中的勢力會被連根拔起!
這就是朱棣開出的價碼,也是姚廣孝給出的建議!
姚廣孝智計通天,哪裡看不出來朱棣還是不想現在就冊立太子,所以他退而求其次,藉助重建北疆防線一事,將李遠、火真這些與朱高煦交好的名將,全都一腳踹到邊塞去鎮守邊關。
沒了這些勛貴戰將在金陵帝都中呼應支援,失去了這最大的底氣和靠山,二皇子朱高煦再想要奪嫡爭位,只怕是沒可能了。
當然,丘福貴為淇國公,自然是不會去的,可他去不去好像也沒什麼區別了。
因為這位昔日的軍方第一號人物,現在已經被徐輝祖給壓製得死死的,甚至快要變成軍方第三號人物了。
是以丘福的地位和分量,已經遠遠不如先前了。
說是連根拔起,也絲毫不過分。
這是什麼?
權利的遊戲啊!
用勛貴武臣全部出鎮邊塞,換取了朱高煦的一線生機。
李弘壁點了點頭,但又搖了搖頭。
「還有那些科道言官?」
「你還想要什麼?」
朱棣不耐煩地喝道。
李弘壁頓時也不耐煩了。
特麼地老子給你解決麻煩,你這是什麼態度?
咋滴這碗飯你想讓老子跪著吃?
「要不全殺光了吧,反正留著也是噁心人,一個個地全殺光誅盡,誅了他們九族,看以後誰還敢進言噁心陛下……」
「李弘壁!朕先廢了你!」
這一次,朱棣終究是沒有忍住,抓起鎮紙就砸了過去。
好在李弘壁時刻準備著,十分靈巧地閃身躲了過去,隨後才跪倒在地高喊「臣有罪」!
朱棣都被這無賴小子給氣瘋了,咬牙切齒地咆哮道:「趕緊說,說了滾!」
「召鐵面御史周新還朝,至少給個副都御史!」
朱棣聞言一怔,苦笑著搖了搖頭。
「依你,都依你!」
鐵面御史周新,就是那個敢在朝堂之上怒懟他朱棣的周新!
「陛下英明!」
「滾啊!」
李弘壁十分聽話地滾了。
只是還一把抓起了地上的鎮紙就跑。
朱棣傻眼了。
「你個混帳幹什麼?」
「把朕的鎮紙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