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秦淮,百香閣,十二樓之首。
歷代花魁大會,都是在這百香閣舉辦,是以百香閣歷代都會出一位花魁。
十二樓當然都想培養出一棵花魁搖錢樹,但問題在於花魁名額只有四個,還被百香閣給變相占了一個,所以真正的名額,其實只有三個罷了。
李弘壁與梅婉琰抵達百香閣時,花魁大會早就已經開始了。
路上耽擱了一會兒,主要是讓梅婉琰變裝,畢竟她一女子,實在是不好進去,而且真要是被人給認出來了,那可就麻煩了。
嗯,穿的還是李弘壁的衣服,所以佳人此刻俏臉通紅,羞到了耳根處。
好在他們來得比較及時,程蝶衣還未曾上場。
盛寅留下了一個國公府下人在門口,是以李弘壁二人很輕易地就找到了他。
盛寅所在房間,是位於二樓的雅間,不但可以避開一樓那人山人海,還擁有更好的角度,欣賞中央舞台上面表演歌舞的十二樓淸倌兒,可謂是貴公子專屬之地。
一見到李弘壁,盛寅立馬就抱怨道:「賢弟,你可算是來了,為兄一個人在這兒,煎熬了好半天呢!」
「咳咳,盛兄,這位是梅姑娘,我的未婚妻!」李弘壁急忙將人領了進來,然後主動開口介紹了一番。
看著男扮女裝的梅婉琰,盛寅只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這是怎麼個意思啊?
你咋還帶著自己未婚妻來逛青樓啊?
過分了嗷!
「在下盛寅,見過梅姑娘!」
盛寅急忙躬身行禮。
畢竟是高門大戶的千金,而且還是寧國公主的女兒,地位遠非盛寅可比。
梅婉琰俏生生地站在李弘壁旁邊,見此情形也有模有樣地拱手行禮。
「在下梅小琰,見過盛神醫!」
「哈哈哈!」李弘壁見到古靈精怪的梅小琰,忍不住大笑出聲。
這個小媳婦兒,先前還覺著她有些端莊,但是今夜放開性子後,卻多出了幾分古靈精怪和俏皮可愛。
「好了好了,差不多行了嗷。」
「趕緊坐下聊,你那位意中人什麼時候上場?」
李弘壁示意二人坐下,然後看向了盛寅。
盛寅臊得滿臉通紅,從臉紅到了脖子,可是也沒有反駁他。
「現在上場的是醉月樓的頭牌,明珠姑娘。」
「下一個就是蝶衣姑娘了,最後一個則是百香閣的紫玉姑娘。」
盛寅飛快地給出了答案,他一直關注著這花魁大會。
雖然打從心底裡面,盛寅都不希望程蝶衣參加這花魁大會,但是了解了事情原委後,他也沒有辦法,只能選擇默默支持。
李弘壁聽後看向了一樓中央舞台,只見這位明珠姑娘身著一身翠綠長裙,清新淡雅如出水芙蓉,飄飄然來到台前,先向眾人施了禮,方才坐在古箏旁。
這是一位表演琴藝的主兒。
明珠姑娘皓腕輕抬,露出纖細白皙的玉指,撫上琴面,凝氣深思,琴聲徒然在大廳響起,琴聲或纏綿悲切,或高亢激昂,或泉水叮咚,或風鈴搖曳,細細品味,倒也韻味無窮。
一首曲畢,台下爆發了熱烈的掌聲。
掌聲雷動,熱鬧非凡,為其喝彩之人比比皆是。
甚至還有幾個華服錦衣的貴公子起身為她搖旗吶喊,顯然他們就是這位明珠姑娘背後的金主了。
明珠姑娘含蓄一笑,福了福身,就此翩然退下。
「曲藝倒是不錯。」
「盛兄,這次花魁大會,規則是怎麼個章程?」
李弘壁笑問道,他想確認一下,程蝶衣有沒有奪魁的可能。
「規則與往年相同,為公平起見,此次大賽不設詩詞歌賦與棋書畫等常規項目,單以琴、舞和各自絕技來爭奪頭名。」
這倒是有些公平。
畢竟能夠競爭花魁的淸倌兒,那肯定都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而且你若是考什麼詩詞歌舞,考什麼棋書畫,那就沒意思了,也沒什麼看頭,畢竟現場來了這麼多的嫖客恩主,總得照顧一下他們的情緒不是。
「每位花魁表演完畢,台前都會放上寫有她們名字的青花瓮,各位喜歡誰、認為誰技高一籌,便可為其點上一盞花燈,屆時會有專人現場清點,與此同時還有三位精通琴舞等技藝的名士點評,基本上都是誇讚話語。」
盛寅話音一落,李弘壁神情就變得古怪了起來。
不得不承認,圈錢這一套,青樓還是拿捏得死死的嗷!
只怕點一盞花燈,少說都得要成百上千兩銀子,而這恰恰就是展現這些姑娘們金主爸爸財力的時候了。
換句話說,要是背後沒有什麼金主爸爸,點不上幾盞花燈,那肯定就沒有奪魁的可能!
眼前這位明珠姑娘剛一下場,便有好幾十盞花燈亮起,那就代表著幾萬兩銀子砸進去了。
嗯,她背後的金主爸爸還是很有實力的嗷!
一旁梅小琰見狀,忍不住好奇地開口道:「為什麼你們男人都喜歡逛青樓?」
此話一出,現場氣氛頓時變得尷尬了起來。
盛寅目光看向李弘壁,想笑卻又忍住了,不好意思真笑出聲。
李弘壁卻是滿臉正色,義正言辭地高喊道:「我不是,我沒有,小婉你可別亂說!」
「我李弘壁自幼苦讀聖賢書,從未來過這等花柳之地狎妓取樂,就算是來那也是以身飼魔窟,為了弘揚婦科醫學,陪盛兄前來實踐醫術,從未有過任何不禮舉動,不信你可以問問盛兄!」
盛寅:「???」
啥?
我聽到了啥?
你特麼地多不要臉啊!
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還沒來過,你特麼地天天來,還要拉著我一起來!
而且還是你帶我玩的,咋現在成了我背鍋了?
呸,厚顏無恥不知羞!
吵歸吵,鬧歸鬧,不能拿未婚妻開玩笑。
盛寅也明白這個時候,身為兄弟當兩肋插刀,為李弘壁救場。
是以盛寅嘆了口氣,竟是向梅婉琰拱手致歉。
「梅姑娘有所不知,這一切說到底,都是因為在下學藝不精,空讀了那麼多年的醫書,卻連行醫經驗都沒有多少。」
「弘壁心憂家國天下,更是他率先發現了女子治病看病難如登天,所以才會拉著我盛寅一起編纂婦科醫書,為大明婦科醫學開闢出一條新路,讓天下女子都可以做到能及時看病治病!」
「但問題是,盛某醫術不精啊,所以只能拉著弘壁來這十里秦淮,陪同盛某一起積攢行醫經驗。」
梅婉琰滿臉狐疑地看著李弘壁和盛寅,這二人好像說得跟真的一樣。
他們天天來十里秦淮,真是為了給女子行醫看病,積攢醫術經驗?
眼見梅婉琰還不相信,盛寅直接掏出了大殺器,那本他一直隨身攜帶的《婦科大全》。
「梅姑娘請看,這本著作大綱乃是弘壁親手所作,而盛某則負責填充裡面的內容,包括藥材藥方和藥量等等……」
梅婉琰接過醫書一看,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這書裡面的字跡筆跡,明顯分為兩種,李弘壁的字她是認識的,所以一眼就能認出來。
「你們……真的有心了。」
梅婉琰眼眶通紅地看著李弘壁,眉宇之間儘是柔情。
兩個男子漢大丈夫,為了弘揚婦科醫學,頂著所有人的罵名天天來這十里秦淮行醫看病……
這很難不讓人心生敬意。
李弘壁表面上穩如老狗,實則內心慌得一批。
呼,總算是圓過去了。
盛寅也配合地露出振奮神情。
「我……我一定會努力……」
「我會為大明婦科醫學開闢出一道新路!」
「我還要為蝶衣贖身,再八抬大轎明媒正娶!」
八抬大轎明媒正娶,這可是娶妻的儀式,小妾只需要一張轎子抬進家裡就行了,走的還是後門,連出入正門的資格都沒有。
聽到他這話,梅婉琰更是對盛寅的感官好出了不少。
這是一個壯志凌雲的老實人,也是一個值得嫁的良人。
好像,男人狎妓逛青樓……也情有可原嗷。
嘻嘻,至少我家弘壁不是那樣的人!
李弘壁輕笑道:「那你可得加油嘍,看這架勢蝶衣姑娘今夜有溝必火,只怕時不我待。」
「不對,時不你待,關我屁事!」
盛寅:「(*꒦ິ⌓꒦ີ)」
「蝶衣姑娘上場了!」
李弘壁順著視線看去,還沒來得及看到那溝,腰間就傳來了一陣劇烈疼痛。
只見佳人正鼓著腮幫子氣鼓鼓地瞪著他,低聲警告道:「不准看!」
李弘壁:「……」
以後誰再帶媳婦兒逛青樓,誰就是大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