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解學士昨夜被打了?」
朱棣眉頭一皺,看向身邊的紀綱。
錦衣衛負責監察京中文武百官,所以但凡有點風吹草動,自然都瞞不過他。
尤其解縉乃是內閣大學士,皇帝陛下看重的文臣走狗,所以紀綱翌日清晨就立馬趕來匯報。
這打狗還得看主人呢,皇帝陛下的文狗你也敢打,膽子有點大嗷!
朱棣皺了皺眉頭,隨即仿佛想到了什麼。
「解縉傷勢如何?」
「額只是一些皮外傷,下手之人極有分寸,看起來……羞辱意味更多一些。」
聽到這話,朱棣更加證實了自己心中的猜測。
這群匹夫丘八,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啊!
「昨夜丘福、朱能和李弘壁這些混帳在幹什麼?」
「淇國公因為世子丘松高中解元,所以大喜之下拉著眾人去他家中暢飲,之後就散去了。」
丘松高中解元,確實值得慶賀。
朱棣也因此事感到高興。
畢竟丘福是追隨他生死征戰的老兄弟,現在後繼有人,這是他們這些長輩都想看到的畫面。
「那李弘壁呢?」
「額……馬不停蹄地去了十里秦淮,徹夜未歸!」
此話一出,朱棣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好小子!
你還真敢去啊!
這是直接把朕的警告當成耳旁風了?
「李景隆呢?」
「這狗東西就不管管那混帳?」
他不提李景隆還好,一提到李景隆,紀綱臉色就更古怪了。
「咳咳,他們父子二人一起去的,還帶上了小神醫盛寅!」
朱棣聽得目瞪口呆,瞠目結舌。
真就狎妓父子兵,父子齊上陣?
你們要點臉好不好啊?
好歹也是堂堂國公爺啊,也是我大明頂級勛貴啊!
「來人,下旨申飭……」
「罷了罷了,朕懶得去管這對混帳父子!」
朱棣本想下旨申飭李景隆父子一番,不過轉念又想到了什麼,索性直接就改了口。
反正李弘壁與梅婉琰婚期將近,只待明年開春之後,這兩個孩子就會完婚。
嘿,到了那個時候,你李弘壁還敢去十里秦淮?
去吧,浪吧,以後有你小子哭的時候!
紀綱匯報完畢,識趣地準備離去。
朱棣卻幽幽開了口。
「知會應天府尹那邊一聲,隨便抓幾個潑皮無賴應付過去。」
一聽到這話,紀綱頓時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李弘壁啊李弘壁,你小子真是聖眷濃郁啊!
自己惹出來的禍事,竟要皇帝陛下給你擦屁股!
嘖嘖,這等待遇,皇帝陛下只怕真把這李弘壁當成自家子侄了吧?
紀綱走後不久,道衍和尚就走了進來。
「陛下,中秋將至,是時候了。」
朱棣聞言點了點頭。
「諸王都入京了嗎?」
道衍含笑點頭,道:「陛下有召,他們不敢不來,一代親王和二代親王全都來了。」
「五軍都督府那邊安排好了沒有?」
「陛下放心,諸將都已經就緒,諸王親衛所在地,皆有重兵把守,他們翻不起大浪來!」
姚廣孝胸有成竹地開了口。
此次削藩計劃,也是他一手制定,防止某些藩王狗急跳牆,非要與皇帝陛下掰掰手腕。
一眾藩王雖身在京師,但他們麾下可還掌控著三護衛。
三護衛編制共計一萬五千餘人,但有的卻遠遠超出了這個限制,是以三護衛不廢除,藩王不將兵權交還朝廷,遲早會生出大亂子來!
這一點,其他帝王或許不懂,但永樂皇帝可是再熟悉不過。
畢竟他這個皇位怎麼來的,大家心裏面都有數嗷。
「那就定在中秋夜宴上面,徹底解決此事!」
朱棣果斷下令道。
他本就是殺伐果斷的鐵血帝王,既然已經做了萬全準備,那就沒什麼好猶豫的了。
姚廣孝點了點頭,卻又突然提及了一事。
「陛下,中秋佳節在即,不召大皇子與二皇子入京?」
中秋佳節團圓夜,這可是闔家團圓的大好時節。
可大皇子朱高熾和二皇子朱高煦,卻一個在北平,一個在開平,很難不讓人多想啊!
此話一出,朱棣臉色微變,只是淡淡地瞥了道衍和尚一眼。
「陛下,這二位皇子遲遲不入京,只會引得朝野上下人心不穩,各種謠言甚囂塵上!」
「與其如此,還不如將二位皇子召入京中,至於其他的事情,等日後再議即可!」
「至少中秋夜宴這等場合,沒有皇子露面,不符宗法倫理!」
姚廣孝換了一個說法,退而求其次。
他是在告訴朱棣,你不用一直壓著不讓朱高熾入京,把他召入京師裡面來,也沒啥影響。
反正冊不冊封他朱高熾為太子,還不是你朱棣一句話的事情,何必如此枉作小人呢?
中秋團圓夜,結果三位皇子一個都不出現,這讓滿朝文武怎麼看,讓天下百姓又怎麼看?
這個道理,朱棣自然也明白。
老三被他打入了宗正寺,至今還被囚禁其中。
而老大遠在北平,老二遠在開平,中秋夜宴上一個都不出現,確實有些不太像話。
畢竟都是自己的兒子啊,誰不想闔家團圓呢?
一想到這兒,朱棣就忍不住嘆了口氣。
「罷了罷了,下旨吧,召大皇子高熾和二皇子高煦即刻入京,不得有誤!」
此話一出,姚廣孝心中大定。
只要大皇子能夠入京,那他入主東宮的勝算就會無限增長!
要知道,邁出這一步,可真是不容易啊!
與此同時,曹國公府。
李弘壁看著桌子上的兩封請柬,人都有些麻了。
一封是盛寅替程蝶衣送過來的,花魁大會將會在中秋夜舉行,誠邀李弘壁前去觀禮。
畢竟這兩個月來,李弘壁可是時常指點程蝶衣,為了助她奪得花魁之位,也算是出了不小的力氣。
再者盛寅肯定是會去的,那可是他的意中人,又豈會錯過這等盛事?
另外一封請柬,則是來自公主府。
嗯,梅家小姐的請柬,邀請他中秋賞燈。
這就有些尷尬了啊!
他李弘壁總不能帶著未婚妻,一起去看花魁大會吧?
那梅家母老虎還不得扒了他身上這層皮,長公主還不得撕爛他的狗嘴!
一想到那等可怕場面,李弘壁頓時就打了個哆嗦。
「咳咳,那個誰,給梅家小姐回一封信,就說我……」
李弘壁正準備說出口,卻突然一怔,隨後腦海中浮現出了一道靚麗身影。
緊接著他從懷中掏出了那個耳墜,依舊被繡帕包得好好的。
嘶……
有沒有一種可能……
那日所見的姑娘,就是梅家小姐?
這個念頭甫一滋生,就在腦海之中蔓延瘋長!
「老全叔!」
聽到小公爺的呼喚,老管家閃現到場。
「公子,何事?」
「梅殷可有什麼兄弟親戚之類的?」
李弘壁興沖沖地追問道。
「並無,梅殷乃是汝南侯梅思祖的從子,他們老梅家第二代只有梅殷一人!」
從子,即兄弟姊妹之子,差不多就是侄兒的意思。
那也就是說……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啊!
李弘壁頓時就興奮了,猛地一拍大腿。
他奶奶的,自己那天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梅殷雖然長得醜,但他玩得花啊。
寧國公主那麼漂亮一個大美人,生出來的女兒肯定自然也不會差了!
李弘壁當即抓著請柬起身小跑著出府,直奔公主府邸而去。
「公子你這是要去哪兒?」
「去見我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