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能談就談,不能談殺

  第202章 能談就談,不能談殺

  別看霍去病年齡不大,也就二十來歲,比此刻大殿內四五十、乃至六七十的老臣都小得多。

  可他往這兒一站、一喝。

  人人都得閉嘴。

  靠著實打實軍功晉升的萬戶侯、官居三公之上的大司馬驃騎將軍,就是這麼硬氣!

  霍去病要裝的逼裝完了,也爺們兒了。

  眼下朝臣們紛紛噤聲,沒人議論,那就代表真要按冠軍侯說的直接開打?

  非也。

  能直接開打,皇帝在河東郡時自己就拍板了,何必推到長安來,對待南越國,不能像對待匈奴那等異族一樣粗暴,期間得有些章程。

  究其原因。

  還得從南越國這個國家說起。

  南越開國君王是個秦國將領,秦始皇派其去攻打嶺南,結果地盤打下來了,回頭一看,秦國沒了!

  秦末亂世之際,到處都是戰亂,節制嶺南的將領一見如此,算球,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割據,稱王!

  隨後便有了南越國,如果按照後世的地域劃分,此國雄霸廣東、廣西,以及福建部分地區……

  等到高皇帝劉邦平定天下,南越王接受了高皇帝的印綬,成為大漢藩屬國。

  在高后、文帝、景帝時期,南越國時而反叛、時而歸順,心情好了,就給自己加尊號,自立為帝。

  心情不好,就來找大漢卑躬屈膝,伏低做小,那他什麼時候心情不好呢?

  被人揍的時候!

  建元六年,閩越國發兵攻打南越國,南越不敵,尋求大漢支援,天子劉徹隨即下令,發兵攻打閩越,將閩越國打投降了方才作罷。

  事後。

  在劉徹禮貌的邀請下,南越王將自己的太子送來了長安擔任侍衛,簡稱:質子。

  元狩元年,上一任老王將死,皇帝才把自己身邊當了十多年侍衛的質子放回。

  其人,正是當代南越王趙嬰齊!

  在劉徹身邊待了十多年,要說他不動些手腳、不使些手段,估計也沒人信。

  沒錯。

  皇帝摻了點沙子——他給趙嬰齊找了一個漢朝老婆,邯鄲樛氏,並且為他生下一子!

  趙嬰齊沒來長安當質子之前,在南越是有老婆的,甚至已經有了長子。

  但皇帝不聽、不知道、朕不管,反正我欽定的人不能做妾。

  隨即,趙嬰齊回國繼位後,將邯鄲樛氏立為王后,並且廢長立幼,立次子為太子。

  很好。

  皇帝滿意了。

  經過這麼多年的滲透、摻沙子,南越國就像一個即將被煮熟的鴨子,只等時機一到下口開吃。

  嘿,沒曾想它現在要飛?

  「據上官侍中剛才所說,再結合臣所知情報,南越王臥病,那執掌南越國的就只剩下兩股勢力。」

  大行令張騫徐徐說道:「其一,是樛王后和太子趙興,趙興年幼不更事,樛王后占主導。」

  「其二,是南越丞相呂嘉。」

  說來也巧。

  這個南越呂氏,與當年大漢開國時期呂后的呂氏如出一轍,其族中,男子皆娶王女,女子盡嫁宗室。

  「樛王后是我漢家女,一直心向大漢,此次拒絕使臣朝拜,多半是南越丞相從中阻止。」御史大夫石慶捋了捋鬍鬚,思量片刻,向劉據建議道:

  「殿下,南越國反覆,朝廷必然是要派使臣去溝通的,陛下經營日久,就是為了不動刀兵制勝。」

  「能遣使臣,最好遣使!」

  前一句是對太子建議的,後一句顯然是對鋒芒畢露的冠軍侯說的。

  霍去病……

  既然陛下有安排,自己該爺們兒的也爺們兒了,那就退一步唄。

  見大司馬驃騎將軍不再做聲,主位上的太子也點頭表示認可,朝堂上嗡嗡聲方起。

  「殿下。」

  這時,太中大夫東方朔起身奏道:「臣聽聞,樛王后生的貌美如花,嫁去南越前,曾和霸陵一男子有過情誼,臣以為可派他為使臣,或有奇效!」

  「哈哈哈哈哈!」

  東方朔話音剛落,大殿內頓時哄堂大笑,什麼情誼,怕不是姦情?

  知曉此事的人不少,當年皇帝給南越王安排老婆時,只顧著挑心性、容貌,德行難免欠缺了點。

  現任南越王趙嬰齊也知道自己頭頂可能有點綠,但他有什麼辦法呢?

  「哈哈哈哈!」

  殿內鬨笑不止,東方朔見太子皺了皺眉,連忙喝道:「有什麼好笑,我提的是正經建議!」

  「好了。」

  還是比較嚴肅的御史大夫開口制止,石慶認真的想了想,「太中大夫的建言,並非不可行。」

  一聽這話。

  劉據眉頭舒展開,臉上多了些正色。

  東方朔提這種建議,劉據只會當他是在搞笑,可一向古板的前太傅也這麼認為,說明確實有幾分可行性。

  之後群臣的商議也證實了這一點,有熟人去攛掇樛王后,總比陌生人更容易取信。

  就是吧。

  這群傢伙越討論越露骨,什麼宮廷鬥法、擁立偏向漢家的新君,到最後,皇帝謀劃多年都沒宣之於口的想法,被人大庭廣眾喊了出來。

  只見。

  大殿右側一位三十左右的官員站起身,朗聲道:「殿下,臣願受長纓,將南越王綁縛京師,納其國土!」

  誒,『請纓』一詞,正是出自此處。

  出列請纓之人,乃是諫大夫,終軍,劉據聽政日久,前些日子還突擊惡補過朝臣背景,認得這位。

  不過認歸認。

  劉據還是對大殿內動輒發兵、吞併的論調有些咋舌,心說:『老劉登基這麼多年,又是獨尊儒術、又是攻打匈奴,心血確實沒白花。』

  可不是嘛。

  放在文帝、景帝時期,斷然不會有此類滿朝文武喊打喊殺的場景。

  但在現如今,受皇帝幾十年潛移默化的影響,天天聽『不能慫、就是干!』

  聽的多了,朝臣們也剛猛起來了。

  兵慫慫一個,將慫慫一窩,反之,皇帝若猛,整個朝堂、乃至天下人,都會猛!

  在此背景下。

  不管是霍去病,還是別人,他們剛才的發言其實都在情理之中,南越國都快成大漢養熟的疆域了,還能讓他蹦躂?

  敢跳,就弄你!

  也因為這種心理,造就了一個奇特的現象,大漢官員內心極度自信,一旦他們成為使臣,出使外邦,就會自動激活『搞事』技能……

  比如此刻。

  劉據對終軍請纓的態度、言語間的堅毅很滿意,所以笑問道:「不錯,諫大夫勇於任事!」

  「你想出使南越,心中可有方略?」

  終軍拱手一揖,肅穆道:「回殿下,先前御史大夫與大行令已經點明,既然南越如今是由兩股勢力把持,臣就去會一會對大漢懷有異心的南越丞相。」

  「他願歸順則罷,不願歸順,臣設計取他頭顱,殺他一人,便可不動刀兵,輕而易舉謀得一國!」

  簡而言之。

  能談談,不能談殺!

  大漢的使臣,就是這麼直接,剛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