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波濤洶湧。
在海浪的擊打下,船隻搖搖晃晃,外頭那喧囂聲不斷的在船艙內來回的響徹,周勝之只是站在船頭,滿臉疲憊的看著遠處。3
周勝之採取的沿岸航行法,雖然有利於他們的安全,不會在航行中迷失方向,但是卻有著一個巨大的缺陷,那就是耽誤了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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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勝之他們從閩越出發,一路沿著海岸線,過了南越,又繞著扶南(泰國)進行航行,其實過了扶南之後,直接直線航行就能到達身毒,並不會耗費太多的時日,但是周勝之他們沿著海岸線這麼一繞,路程迅速變得極為遙遠好在,這並非是沒有意義的,從扶南國上船的那位貴族,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嚮導,這位貴族酷愛出海航行,曾為了抓住一條大魚而去過海洋的深處,他很熟悉周圍的情況。
他甚至曾帶著人去身毒沿岸做過交易,可惜那是一次失敗的交易。
按著這位嚮導的說法,那些人兇殘而貪婪,他們看向自己的眼神,仿佛是看到了美味的肥肉,根本無法進行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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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勝之只想要找到身毒人,他並不在意這些人能不能溝通,畢竟,他有辦法可以跟對方溝通。2
這十二艘船隻上的黃頭軍,會讓他們坐下來跟自己溝通的。
皖at10
周勝之已經非常疲憊了,他疲憊到了極點,連年的海上航行讓他整個人都開始變得憔悴,從內而外的憔悴,而最為危險的,則是船員們開始出現了很多疾病,當初他們在出海的時候,劉長曾讓他大規模的囤積水果,說是可以預防一些疾病,周勝之這沿路停靠時都會圍積各類的物資,可想要靠這些來完全預防疾病,似乎還是不太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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嚮導站在周勝之的身邊,他對這位將軍是無比的敬佩。
他從未見過如此堅強的人,這一路航行而來,他們也不知道遇到了多少麻煩,水軍將士們幾次希望能結束這次航行,返回家鄉,都是這位將軍出面,一次次的安撫,解決了所有的麻煩,終於,他們距離成功只有咫尺之遙了。
「那邊的海岸,就是身毒人的海岸了不過這裡沒有港口,得再往前,再往前就是百乘國了那裡有商船,戰船,還有大港口,但是百乘人非常排外,我過去出海時是不願意遇到他們的戰船的,他們總是不講道理的進攻」
「身毒。」
周勝之開口說著,目光看向了遠處那越來越清晰的陸地。「對,身毒。」
海平面上出現了一抹紅光,那紅光並不清楚,只是一圓模糊不清的點,那點跳躍著,顏色緩緩變得深沉,很快,那一個模糊不清的紅點就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紅球,盡情的釋放著自己的光和熱,隨著太陽一同升起的還有眾多將士們的歡呼,遠處的陸地清晰可見,能隱約看到那些樹林,甚至還能看到炊煙,周勝之搖搖晃晃的,抓住了船頭的木欄。(□
這麼多年的探索,終於迎來了收穫。他們從海面上到達了身毒的南邊。
這是大漢所取得的一個重要成果,大漢完全可以按著周勝之的航路不斷修建港口,徹底打通這條海上的道路。
這片海洋其實還是很熱鬧的,後人通過發掘工作逐步改變了過往錯誤的認知,尤其是出土在西漢沿岸的西瓜更是令後人震撼不已,因為這些水果是來自非洲大陸的,這說明早在兩漢時期,商人們的船隻就已經穿梭在這片海洋上,不知道他們曾遇到了什麼樣的困難,也不知道他們懷著何等的勇氣,他們在非洲到東亞的沿岸上建立了航線。
周勝之凝視著遠處的陸地,深吸了一口氣。「登岸!!!」
隨著主艦打出旗幟,各個船隻上的水手們
都開始大聲歡呼了起來。
周勝之最先登上了這片土地,船隻停靠在不遠處,甲士們拖著濕漉漉的身體走上了白+片
身毒的領地,他們終於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周勝之曾無數次幻想過這個場景,可當這個場景真正發生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周勝之並沒有想像之中的那麼激動,他只是警惕的觀察著周圍,讓甲士們儘快探索周圍的地區,免得遭受襲擊。
甲士們四處探索,確定了這一片沒有什麼人。
周勝之等候了許久,斥候才帶來了消息,就在他們的正前方,有一座城池。聽到有城池,周勝之眼前一亮。
「這座城池靠近岸邊,無論他們對大漢的態度如何,這座城池都必須要在我們的控制下這樣才能方便我們修建港口」
「您要占領這座城池?」
嚮導有些驚訝,說道:「可我們對他們一無所知啊」「我不用知道他們,倒是他們應該知道我!!」
登上了陸地,周勝之似乎找回了消失已久的活力,整個人都挺直了身子。「我需要這麼一座城池,我要在這裡修建港口!」
「讓甲士們在這裡休整半天,等吃完了第二頓飯,我們就占領那座城池!」「唯!!」
嚮導看到周勝之的態度,也沒有多說什麼,有著強大的實力就是好啊,自己當初出海的時候,小心翼翼的,四處打探當地的消息,還時不時被驅逐攻擊,哪裡敢像周勝之這樣,落地就開始攻打周圍的縣城,問都不問一下。
嚮導心裡大概是明白了,扶南是要滅亡了,扶南本來就不是吳國他們的對手,如今海路已經明確,扶南成為了這海路上的阻礙,怕是要引來吳國的全力進攻,可嚮導並不在意這個,他們本來就不是一個國家,撐死了就是部落聯合而已,扶南王都是大漢給的名字,他對扶南國和扶南王都沒有任何的認同,若是有可能,他更想跟周勝之這樣,率領大漢的船隻四處探索,當然,他不擅長打仗,能帶領商船是最好的。
眾人就在這裡開始休息,為了不讓敵人提前有了準備,他們甚至都不曾生火。休整了半天,周勝之留下一部分人看守船隻,親自領著七千多人的精銳朝著城池的方向發動了突襲。
這些人披堅執銳,手持強弩,周勝之沒有任何可以擔心的,就以這個強度,他就是正面遇到匈奴主力都可以打一打。
黃頭軍是跟南北軍並列的大漢三大精銳之一,武器精良,士卒悍勇,他這就相當於帶了七千多位北軍甲士,就是當初跟匈奴作戰的時候,匈奴也不敢說就能穩贏這個規模的甲士。
他們偷偷來到了城池不遠處的密林里,盯著城池的情況。
城池周圍都是平地,而他們的騎兵並不多,沒有辦法在敵人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就殺進城裡,那只能採取強攻了,這裡有密林,正好可以製作攻城器械。
周勝之並沒有再刻意的隱藏自己的蹤跡,因為他看過了那個小城邦,那座城的規模似乎不用攻城器械都能輕易攻破,但是周勝之並不願意那麼做,無論對方多麼弱小,他都要保證自己這些甲士們的安全,他們跟著自己航行了那麼久,在可以享受到成果的時候,絕對不能讓他們出事,他們應該抬起頭穿著華服回到自己的家鄉,對那些來拜訪的人講述自己的傳奇故事,這是他們應得的!
就在周勝之做好了準備,大漢黃頭軍開始發起進攻的時候,敵人的主將終於出現了。
周勝之曾幻想過很多的場景,他想過敵人會直接投降,可能會拼死反抗,可能會棄城逃跑
周勝之不曾接觸過這些小國的君王,可在周勝之的眼裡,這些蠻夷向來是沒有什麼血性的。
只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
當他領著甲士們沖向這座城池的時候,從城門口晃晃悠悠的走出了幾個騎士。其中一人平靜的朝著周勝之打了招呼。沒錯,是周亞夫。
弟弟站在那裡,朝著他揮手,仿佛是在跟他說:你來啦~~~周勝之揉了揉雙眼,再次看著遠處的那個人影。是自己弟弟沒錯。
可問題是,為什麼我弟弟會在這裡啊??
「你終於來了我還以為要等幾天呢讓甲士們進城休息吧飯菜已經準備好了。」
周亞夫看著許久不曾相見的兄長,卻並沒有太多的激動,只是平靜的說著。周勝之卻沒有輕舉妄動,他伸出手來,拍了拍周亞夫的臉。周亞夫嚴肅的看著兄長,這場面有些喜感。「你這是做什麼?」
「身毒人的巫術??你真的是亞夫??」「我真的是」
還不等周亞夫說完,周勝之又在他的臉上拍了幾下。周亞夫的臉色有些黑,「現在可以進城了嗎?」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你是怎麼知道我會來這裡……你」
周勝之的心裡真的是有著無數個疑惑,包括那些水軍將士們,也是如此,剛剛不是還說要攻破這座城池嗎??我們這不是走錯了路吧???
周亞夫一臉的平靜,跟兄長並肩走著,邊走邊說道:「不久之前,身毒人內戰,無視陛下詔令,甚至劫殺大漢商賈,陛下就親自率領大軍,來到了這裡。」
「我是跟著陛下來這裡的消國的畢奪從小道上派人來告知說是看到經似你的期「我是跟著陛下來這裡的,滇國的柴奇從小道上派人來告知,說是看到疑似你的艦隊沿著海岸向身毒前來陛下派遣我來這裡收拾那些不聽話的小國,同時也是來迎接你我查看了周圍,料定你會在這裡上岸。」
聽著弟弟的解釋,周勝之心裡的疑惑卻更多了。
「陛下來了??柴奇又是什麼情況?你怎麼確定我在這裡上岸?」
周亞夫沒有回答,眾人進了城池,將士們終於可以在這裡休息了,兄弟兩人卻到了一處城中心的府邸。
周勝之拿起了面前的酒盞,手都有些顫抖,他已經很久不曾飲酒了
一飲而盡,整個人仿佛都鬆懈了,一點力氣都沒有,周亞夫令人拿來了枕,周勝之就依靠在枕上,雙腿叉開,極為無禮。
「終於到了啊…雖然跟我想的有些不同,好歹是到了可惜了,你這麼一出現,我就不那麼高興了,我吃了那麼多的苦,你還是走在了我的前頭。」
「兄長是第一個從大漢航行到身毒的人,你才是走在最前頭的。」「這倒也是,我們的目的不同…話說長安不曾發生什麼大事吧?」「沒發生什麼大事曲逆侯逝世了。」
周勝之搖頭嘆息,「唉,他們年紀都大了阿父呢?阿父還好嗎?」「阿父就在西庭,跟太尉一起前不久還曾帶著軍隊來過一次他還是老樣子,對你沒有快速到達身毒極為不滿,說了很多話…」
周勝之看著弟弟,「你不必告訴我,看著你的臉,我就能想像得出來。」「陛下人呢?距離這裡有多遠?」
「很遠,陛下去了西北邊……大夏人拒絕來華氏城拜見陛下陛下就去討伐他們了說是要入了他們的王,陛下大概是對身毒西邊的世界有了些想法,大夏占據著身毒往西的道路,他們的西邊就是安息國了陛下應該是想要跟安息取得聯繫吧。」
「我聽聞安息也是一個大國,而且他跟身毒不同,沒有分裂,是認可一個君王的大國我並不希望陛下過早的跟他們開戰」4
周亞夫正在說著,忽然從一旁傳來了打呼嚕的聲音。
周亞夫低頭看去,兄長卻早已睡下,整個人都放平,臉上依舊帶著深深的疲倦。周亞夫沒有再說話。安靜的守在了一旁。「拋錨!拋錨!」「躲過去!!不要撞上了!」「在那裡!長矛呢?!」「都不要怕!!」
周勝之大叫著從噩夢中驚醒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身上披著厚厚的毯,周亞夫就坐在一旁,眼神複雜的看著他。4
周勝之揉了揉額頭,「我睡了多久?」「半個時辰。」
「回內屋睡吧,已經上岸了,有我在,沒有什麼危險。」
長安,厚德殿。
四位重臣正坐在劉安的身邊,臉色很是不安。
「殿下,膠東王身為外王,不能滯留在長安啊,還是讓他早點回去吧!」開口的乃是申屠嘉。
申屠嘉最初還很歡迎膠東王的到來,認為他是來對付晁錯的,可沒有想到,膠東王虛舅二輪;直轅簪跳簪的氨義對疆蜃襲耀,馱匆蓬二鞋夾屋馨鼉栗窖糖的,邋寇當婆膏除的女干賊!
劉長的強勢打破了廟堂大臣們與地方諸侯王們的對立,實際上在漢初雙方的矛盾並不小,雙方都不願意失去自己的利益,而他們的利益又彼此交錯,劉長在位,他們當然不敢胡鬧,放下彼此的矛盾,只有晁錯這樣的鐵頭娃依舊在貫徹廟堂對地方的高壓政策群臣們都忘記了諸侯王與自己的關係。可如今劉長不在,膠東王直接發難。他將矛頭對準了廟堂大臣,並且祭出了大殺器。
他請求殿下嚴懲這些女干賊,否則就由自己來動手,到時候殿下將自己除國就好!
這種不要命的打法讓群臣很是棘手,而他們哪裡猜不到,這個膠東王就是殿下所請來的。
劉長不需要通過外王來鎮壓群臣,更不需要用群臣來打壓外王但是劉安需要啊。
劉安近期內遇到了很大的阻力,權貴們不願意放下過多的利益,讓劉安的各項政策變得寸步難行,劉安也不慣著,直接就請來了膠東王,矛頭對準了晁錯,最後卻刺向了群臣,這才叫虛晃一槍嘛。
膠東王並非是獨自一人,他有著殿下的暗中吩咐,甚至還能帶動其他的外王。在膠東王的帶頭下,燕王,趙王,梁王也相繼上書,矛頭直接對準了百官,九卿都被點了名。24
群臣這下就坐不住了,急忙派出代表,來跟殿下進行新一輪的談判。劉安看著他們露出束手無策的模樣。2
「我也很想讓他回去只是啊,近期內,朝野上下都說我要做出對阿父不利的事情,在各地安插人手,若是在這種時候驅逐外王…驅逐自己的仲父,豈不是坐實了這種說濟南慕出口十八十十十萬
法嘛?我也是有心無力啊唉」
陸賈急忙說道:「殿下放心吧…這些不過是小人的謠言,老夫定然會為陛下剷除這些小人,讓他們無法再中傷殿下。」
「唉,我年紀還小,國事處置不當,還是得聽從各位仲父的吩咐阿父離開之前,也曾讓我多聽你們的話…不如這樣吧,你們直接下令讓膠東王回國?如何啊?」
陸賈目瞪口呆,好嘛,我們什麼仇怨啊?我們下令驅趕外王??那外王們怎麼想??皇帝不在,群臣把持了朝政??
「殿下!!您雖然年幼,處置國事卻極為得體,群臣也都聽從您的詔令,您治國有方,堪比堯舜,天下人無不讚嘆」
「這麼說,我治理天下的策略是沒有什麼問題的?」「這…自然是沒有問題的。」
「那就好,那我也能放心的讓仲父回去了,放心吧,我也會給其他幾個仲父寫信,讓他們不要急著來拜見我…對了,我準備開設醫府,為天下人牟利,夏無且已經趕到了長安,正好來商談這件事,你們覺得設立
醫府的事情如何啊?是善策嗎??」
群臣只是低著頭,仿佛被什麼掐住了脖頸。
「善策」
「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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