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唐王舉鼎

  當大漢所有的諸侯王們聚集在一起的時候,那場面卻是有些亂。

  有板著臉,扮周昌的;有一個人占三個人位置的;有虎頭虎腦被排擠到末席的;有想不開要跟劉長比試的;有溫和的勸說猶子多娶妾的;有尷笑著聽仲父讓自己多娶妾的;有哭訴自己國家貧窮,詢問有沒有人想借國相的;有喝多了開始唱歌的。

  算不上是群賢聚集,也能算是群魔亂舞了。

  對於劉長謀反這件事,諸侯們的建議驚人的一致,搞快點,其中就包括了某個不願意透露名字的漢二世。

  胡亥壞的令人髮指,劉盈則是好的令人髮指。

  劉長在兄弟們的灌酒之下,早已是醉醺醺的了。

  「今天下賢王聚集!當真是盛會,阿父創業剛成,就中道崩殂了,今天下落在了我們這些可靠的賢王手裡,我們應當要揚阿父的遺志,全力而為!」

  「我提前說好,誰也不許藏拙!」

  「四哥!尤其是你!」

  「我知道你很厲害,可你總是不願意表現,怕這個怕那個的,如今,是我當事,你儘管去做你想做的,群臣哪個敢反對你,宰了再告訴我一聲便是!」

  「什麼閩越,南越的,那都不再話下,我聽聞南越之南,還有諸國,四哥,你要帶著那些地方的國君來長安拜見我!」

  劉長醉醺醺的掛在劉恆的身上,劉恆險些被壓倒,費了好大的勁,才扛住了這豎子,劉長叫道:「你隨意的囤積糧食,召集軍隊,發展吳國,你就是將吳國弄得比廟堂還富裕,也絕對不會有人敢指責你什麼?!」

  「我知道了」

  「六哥!郢客!」

  「你們都過來!」

  劉長揮了揮手,劉友和劉郢客無奈的走到了劉長的身邊,劉長認真的說道:「南邊的事情,寡人就要託付給四哥了,你們倆的能力不如四哥,對外作戰的大事,你們就不必自作主張了,安心發展,多重用賢臣四哥若是用兵,你們得幫助他!」

  「還有你,襄!」

  「你做事瞻前顧後的,這怎麼能行呢?你就安心給廟堂給大糧倉,以齊國的位置,想要富裕起來,那不是什麼難事!寡人下次見到你的時候,齊國的糧產要是沒有超過現在,我就將你吊起來打,聽到了嗎?!」

  「知道了,仲父!」

  劉長對著每個諸侯都指點了一番,讓他們放開手去做,不要忌憚廟堂,並且也都給與了他們全新的目標,除了趙王如意。

  劉如意看著劉長一一吩咐好了其餘諸侯,便坐下來開始吃肉,他先是不屑,不過是個豎子而已,隨後他又覺得憤怒,憑什麼就跳過我呢?然後他又覺得愧疚,為什麼就趙國最薄弱呢?再往後他又開始平靜,這豎子大概也是不想給我壓力,最後他再次憤怒,不對,這豎子就是看不起我!

  說起來,劉長掌權,這些諸侯王的確是減少一些顧忌了,劉盈雖然也很信任他們,可劉盈身邊有呂后,麾下有群臣,這些人都是盯著諸侯王們的一舉一動,無論什麼時候都在想該如何遏制他們。

  而劉長是不同的,諸侯王們彷佛即刻回到了劉邦時期,劉邦時期,同姓王還是能放開手腳的,就像現在這樣,劉邦就絲毫不擔心這些諸侯,一方面,他們是自己的兒子或者兄弟,另外一方面,劉邦也有信心能壓得住這些強勢的諸侯王們。

  劉長同樣也是如此,力氣不拿來揍外人,關上門來打自己人算什麼呢?

  諸侯們此刻也是非常的激動,其中最激動的大概就是燕王了,他跟劉長勾肩搭背的,欣喜若狂,「大王啊,我一直都想要做出很多的事情,奈何啊,國內都是些拖後腿的,廟堂又是諸多的不信任,這次,我終於可以安心去跟胡人碰一碰了!」

  「大王你為何來的這麼晚啊?」

  劉鼻想起被匈奴欺辱的日子,眼眶便不由得泛紅。

  劉長鄭重的對他說道:「大膽的去做,需要什麼就給我說!」

  而其餘幾個諸侯,畢竟是經歷過呂后的毒打,此刻都顯得謹慎了很多,他們心裡大概也是跟劉鼻一樣的想法,但是他們不敢說,畢竟,劉鼻不曾經歷過他們所經歷的那種恐怖,眾兄弟一直設宴到了半夜,這才離開。

  當劉長準備休息的時候,陳平卻找了上來。

  「陳侯?您大半夜的不休息怎麼來我這裡了?」

  只是短短數十天,陳平就已經無法保持原先那般的平靜了,這也就是陳平的性格內斂,若是換別人來,只怕早已罵街了。

  「大王臣處理完了今日的事情,想要跟您稟告」

  「哈哈哈,仲父,太好了,走,你陪我走走,咱們一邊走,一邊說!」

  兩人在皇宮內轉了起來,近侍們跟隨在他們的身後,陳平說起了今日所批閱的奏表,答覆,以及自己對地方形勢的看法,劉長認真的聽著。

  「仲父啊這段時日,您是真的受苦了。」

  陳平沒有回答。

  「寡人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啊阿父身邊有蕭相,可寡人身邊,就只有您了張相有能力,但是不肯出全力,總是藏著掖著,你看他剛回來,就急著要外出,說什麼考察,什麼考察啊,就是去各地找寡婦去了!」

  「仲父,寡人一定會補償你的朝中群臣,口口聲聲說要為我效忠可沒有一個能為我分憂解難的,您不一樣,您對我從不恭敬,也不會像他們那樣阿諛奉承,但是您是幫了我最大忙的人寡人處事,有仇者要十倍還之,有恩者亦然!」

  「大王若是要收臣的心,不妨再落幾滴眼淚,或許臣會更感動些。」

  「哈哈哈,寡人從不做那種無用的事情,仲父的心若是那麼好收,那阿父也不必時刻將您帶上身邊,連打仗都要帶上」

  「那大王為何忽然與我說這些呢?」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們原先的恩怨,都已經兩清了,我不會再追究你的罪行。」

  陳平一愣,隨即眯著雙眼,「原來大王還是懷疑我啊」

  「這不重要了我一直都覺得,第八夫人的事情太湊巧了,謀害之後就被殺,宗族也被殺,太乾淨了乾淨到令人懷疑我原先以為是曹皇后她對曹姝甚是冷漠,甚至有敵意。」

  「可是我後來發現,她們兩人的感情很好,曹皇后故意對她冷漠,是在保護她,擔心曹家勢力過大,讓姝丟失阿母的恩寵皇后是個聰明人,也不是個歹毒的人我阿父不會看錯人,只是因為阿母太強勢,她只能當一個看起來不太優秀的兒媳我不相信第八夫人有這樣的膽量,她背後的宗族敢對我下手」

  「所以大王就懷疑是臣在背後指使?」

  「這不重要了,是你也好,不是你也好寡人都赦免你了。」

  「這個天下,需要劉長也需要陳平。」

  「哈哈哈,仲父,與君共勉!!」

  劉長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大步離開了這裡。

  陳平眯著雙眼,看著劉長的後背,忽然,臉上也浮現出了一抹笑容,快步跟了上去。

  長信殿外,甲士們早已到齊,鎮守在四周。

  大臣們則是站立在兩旁。

  諸侯們站在最前的位置上,穿著冕服,威武不凡。

  隨著樂師們開始奏樂,祭祀正式開始,叔孫通負責主持這次的祭祀,隨著那悶雷般的鼓聲,劉盈傲然的走了出來,劉長跟隨在了他的身邊,雖然是跟在劉盈的身後,可高大的劉長卻吸引了幾乎所有的目光,此刻的他,同樣穿著冕服,那冕服雖然只是王服,只是因為穿著的人不同,比起劉盈更有氣勢。

  叔孫通令人宰了牲畜,又宣讀了祭祀的內容。

  所有人都恭敬的低下了頭,唯獨劉長,傲然的仰著頭,雙手插著,頂天立地。

  八位甲士發出悶哼,一步一步的朝著長信殿的高處走去,他們所扛著的,儼然就是天子之鼎,那鼎極其的高大,負責扛鼎的甲士也都是很健壯的,即使如此,他們走的也相當的緩慢,額頭不斷滾落著汗水,彎著腰,一步一步的前進。

  眾人都在等待著,唯獨劉長,此刻卻是不屑的笑了起來,「走的如此緩慢?祭祀何時才能開始呢?!」

  不等眾人反應,劉長便快步朝著那些甲士的方向走了過去,叔孫通大驚,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敢說,劉長快步走到了那幾個甲士的面前,甲士們艱難的將大鼎放了下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劉長揮了揮手,事宜他們讓開。

  幾個甲士面面相覷,「大王此鼎甚重非人力」

  「讓開!!!」

  劉長一聲暴呵,幾個甲士急忙讓出了位置。

  一時間,無論是群臣,還是在下方的甲士,都忍不住探出頭看了起來,他們明白了劉長想要做什麼,群臣譁然,紛紛議論了起來,年幼的劉安聽著他們的言語,好奇的看向了一旁的伯父,「四伯父,他們為什麼都在說秦武王?秦武王是誰啊?」

  劉恆臉色一黑,問道:「是哪個在說?」

  劉安乖巧的指出了站在群臣之中的一個人,「就是那個人說的!」

  劉恆冷冷的盯著那位大臣看了許久,方才看向了劉長。

  劉長此刻卻打量著面前的大鼎,「不錯,這鼎不錯,以後正好作為我的鼎,丟幾隻羊進去也能弄熟了!!!」,劉長笑著,捲起了衣袖,彎下身來,用後背抵著大鼎,「呃~~~~~~~~~」,劉長嘶吼了起來,那大鼎緩緩動了起來,劉長將大鼎的重量放在了自己的肩上,不斷的用力,那一刻,劉長的臉色變得極其猙獰。

  他的手臂愈發的粗壯,那上衣幾乎都包裹不住他的手臂,額頭青筋暴起,渾身都在顫抖著,臉色憋得通紅,大鼎緩緩的被抬起,劉長身後的幾個甲士們驚恐的看著那被抬起來的大鼎,又看著面前的大王,驚懼的後退了幾步。

  劉長直起了身子,大鼎貼在了他的身上,就這麼被他所舉了起來。

  樂師們都看懵了,呆愣了片刻,勐地反應過來,高亢而振奮人心的唐王破陣樂開始奏響,在自己的主題音樂下,劉長只覺得渾身都充滿了力氣,甲士們隨著唐王破陣樂的節奏開始將手裡的武器砸向了自己的大盾,發出一陣陣的悶響,群臣表現不一,有的瞪圓了雙眼,合不攏嘴巴,有的被嚇得險些癱坐在了地上。

  諸侯王們則是做好了上前的準備,也是驚疑不定的看著劉長。

  這是何等的偉力啊!!

  劉長扛著鼎,一步一步朝著長信殿的高處走著,他的每一步都走的很穩當,他那高大的身軀,幾乎就是被藏在大鼎之下,在愈發激烈的奏樂聲中,劉長不由得加快了速度,汗水不斷的從他的額頭滴落,甲士們就跟隨在他的身後。

  劉長站在了最高處,用盡了全力,嘶吼著將大鼎高高舉起。

  「哈哈哈~~~」

  劉長大笑了起來,他扛著鼎看向了群臣的方向,群臣之中,卻沒有一個人敢跟他對視的。

  「大王!放下來吧!放下來吧!」

  叔孫通驚恐的叫了起來。

  劉長緩緩低下身來,隨著一聲巨響,大鼎落在了地上。

  劉長活動了一番身體,對著甲士們大喊道:「取祭品來!」

  在最高處,劉長舉辦了這一次的祭祀,他大聲的說道:「寡人禮至誠!!大漢當風調雨順!!!」

  「哦~~~~」

  甲士們大叫了起來,聲浪一層蓋過一層,劉長就這麼傲然的站在鼎前,放聲大笑著。

  當祭祀結束的時候,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太醫令,急忙圍住了劉長,不斷的摸著他的身體,滿臉的擔憂,「大王?您的腰無礙吧?」

  「大王,您的手還能舉起來嗎?」

  「大王,你頭疼嗎?」

  「大王」

  「滾,滾,寡人好著呢!都盼著寡人有事是吧?!」

  劉長不悅的推開了他們,可這些太醫令說什麼都要為劉長把脈,幾個太醫令輪流的為劉長把脈,那年長的那位幾乎都要把鬍鬚給揪掉了,居然一點事都沒有,這還是人嗎?

  劉建正小心翼翼的捏著劉長的手臂,「哥,我們是親兄弟吧?」

  「幹嘛?」

  「我為什麼就沒你這樣的力氣呢?」

  「你是撿來的嘛!」

  「阿父!阿父!」

  劉安是最開心的,他不斷的蹦跳著,「阿父最厲害!」

  劉長大笑,抱起劉安又親了幾口。

  其餘幾個諸侯王此刻嚇得不輕,劉盈訓斥道:「你怎麼能做這樣的事情呢?你知道秦武王是怎麼死的嗎?」

  「我只知道蒯徹是怎麼死的,秦武王怎麼死的,管我什麼事!」

  劉恆,劉恢這些人看起來也都很生氣,為劉長這樣冒險的舉動而感到擔心,只有劉如意,撫摸著下巴,「難怪你一點人事不干,合著你根本就不是人你是項羽復生來跟大漢復仇的吧?」

  「我是秦武王復生來實現遺願的!」

  一路上,眾人都在談論著方才的舉鼎之事,劉建笑著說道:「兄長,你可不知道,你把那大鼎舉起來的時候,我看幾個大臣的眼珠子都要蹦出來了,還有一個嚇得直接摔了下去,哈哈哈~~」

  「不是,你們方才沒有看到舞陽侯的表情吧?舞陽侯方才那臉色,那叫一個驚恐,連舞陽侯都嚇成了這樣,何況是別人呢?」

  「仲父當真是神力當初我聽聞項籍有舉鼎之力,我還不信今日看到仲父,我是真的信了!」

  在眾人的吹捧之中,劉長有些飄飄然。

  「這都不算什麼別說只是一個鼎,就是九個,我也能舉起來!項籍算什麼,他也就是沒有遇上我,否則,我非將他按在地上入之!」

  「是嗎?」

  「那當然阿母?」

  歡樂的氛圍瞬間就消失了,眾人看著迎面而來的太后,臉色大變,急忙低下了頭,劉長也有些不安,咧嘴傻笑了起來,「阿母怎麼來了?」

  「哦,我聽說有個傻子在這裡耍技特意前來看看。」

  「額阿母」

  「你們都退下!!」

  太后一聲令下,除了安,其餘諸侯王們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頭都不敢回,劉長尷尬的看著她,呂后則是輕輕揮起了木棍,「我平日裡是怎麼教你的為了逞強,連命都不顧了是吧?」

  「阿母我沒事啊阿母!阿母!!!」

  就在高皇帝開始唱歌的同時,劉長的舉動也隨著那些群臣和甲士的口傳遍了各地。

  比起那些嚴肅的政令,這樣勁爆的消息往往傳播的很快。

  「你不知道,就在大王靠近那大鼎的時候,電閃雷鳴,大王勐地就將那大鼎舉了起來,直接走到了最上頭,這是真正的天子啊,這可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

  「聽說了嗎?大王單手拿起大鼎,便舉起走上了長信殿,拿著大鼎令泰一讓大漢風調雨順!」

  「聽說了嗎?大王拿著大鼎跳了舞,鼎里還裝了一頭牛!」

  公孫臣終於明白,為什麼大王對自己造的祥瑞不屑一顧了,這特麼才是真正的祥瑞啊,舉天子之鼎,不是天子能舉得起來嗎?公孫臣將自己關在府邸內,思索了三天三夜,也沒能想出能壓過這件事的新祥瑞。

  ps:不好意思,今天產檢排隊的人巨多,一直待到很晚,回來就開始寫,寫的我頭皮發麻,唉,這幾天的產檢有點多,我也不能讓妻子一個人去,怕摔了,只能自己陪著,希望大家能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