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強健!」
「手撕虎豹,有百萬夫不當之勇,壓根不需要醫者來醫治!」
劉長伸出手臂,給眾人炫耀著自己那粗壯的腱子肉,傲然的說道:「寡人讓你們前來,也不是為了讓他們服侍王侯!」
在他面前的這些醫家裡,有公孫光這樣不事王侯的人,他們一直都是在地方上給窮苦人看病,不收什麼費用,全力救人,是真正的偉人,當然,像陽慶這樣有官爵在身的隨軍醫也不少,這些人一生都在為廟堂服務,還有數位曾擔任太醫令的,這些人就比較親近王侯了。→Google搜索閱讀
而淳于意原先跟隨公孫光學習,如今又在其舉薦下跟隨陽慶學習。
可無論立場如何,這些人都是在忙著救人,值得尊重。
淳于意還沒有開口,公孫光便先問道:「那大王將我們叫來是因為什麼事呢?」
「寡人想要讓你們在唐國教出更多的醫者,這是造福天下的好事。」
公孫光笑了起來,他坐在劉長的面前,不卑不亢,認真的說道:「大王若是想要讓我們為大王教隨軍醫,臣倒是有一個更好的辦法。」
「哦?」
「只要大王能避免戰爭,不因為自己的功名而讓士卒們奔赴沙場,就不愁隨軍醫不夠了。」
「寡人要的可不只是隨軍醫,寡人全都要!」
劉長看向了一旁的夏無且,夏無且急忙解釋道:「大王認為,醫者乃是家國之要,因此想要在唐國培養出大量的醫者,大王還說,要設立醫官,從鄉至縣,讓唐國的所有百姓都能看得起病」
夏無且解釋著唐王的宏偉目標,而唐王只是傲然的抬著頭,時不時點點頭,很是謙遜的說道:「寡人心繫天下百姓,實在是前所未有的賢王,是值得你們來跟隨的!」
公孫光等人目瞪口呆,他們倒不是驚訝與唐王的大志向,他們只是第一次聽到有諸侯說自己是賢王的哦,這也不是沒有先例,公孫光的老師曾跟隨秦二世,聽聞秦二世就常常講述自己的功德,還常說自己的功德超過過往的所有人。
還好高皇帝沒有留下趙高之類的不然讓這位繼位,那還了得?
幾個人沉默無言,低著頭來,也不知在想著什麼。
陽慶率先開口說道:「臣雖年邁,卻願意留在唐國,輔佐大王。」
劉長大笑了起來,即刻請他坐在身邊,言語親切。
「那你們呢?」
「天下的患者,不只是在唐國,若是我們都在此處,那其餘地方的患者又該如何呢?」
公孫光搖著頭,說道:「請大王允許我們回去吧。」
「呵,既然來了,那就沒有離開的道理我唐國,豈是你們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
「寡人已經向廟堂上奏,請求在各地都推行唐國的制度,我唐國為天下先,你們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一個一個的去救,又能救下多少人呢?若是你們能將自己的學問傳授給更多的人,讓他們去救,又能救多少?」
「若是你們私藏學問,不肯授人,天下百姓多因疾而死,這都是你們的罪過!」
「寡人將你們騙來唐國,為天下而事,希望你們不要不知好歹!」
劉長兇惡的說著,幾個醫家卻只是嘆息著,早聽聞唐王的惡名,還以為是誇大,原來這傳聞還是有些矜持,為尊者隱面對強勢的諸侯王,這些人便是有再好的醫術,也只能低頭,只是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劉長卻不在意他們對自己的態度,在他們同意之後,便格外的開心,令夏無且設宴來款待這些人。
「既然要弄,那就要弄個大的,寡人要在晉陽城內分出最大的一塊土地來,修建最好的府,你們可以召集自己的弟子,也可以召集優秀的年輕人,當然是越多越好,你們要錢,要糧,要什麼都可以給寡人說,寡人一定送到!」
「你們也不能總是教學,在教學的同時,也可以治病,寡人不是要將你們都聚在晉陽,寡人要將你們分布在唐國的每個郡里,你們平日裡可以帶著自己的徒弟免費給百姓們看病,所需的錢財,都由寡人來出!」
事實證明,這並非是劉長臨時起意,他已經做好了很詳細的打算。
嗯,這位大王雖然有些兇殘,可做事還是挺果斷的,在宴席上,就已經宣布了每個人的去處,又叫來了召公,讓他即刻安排好所要的物資,儘快完成自己的吩咐。
眾人拜別,陽慶卻沒有一同離開,他問道:「大王,能否讓臣為您把脈?」
「好啊!」
劉長乾脆的伸出了手,陽慶認真的為他診斷。
「哈哈哈,寡人是不是很強健?先前作戰,受了些傷,也有夏公為寡人治」,劉長絮絮叨叨的說著,又講述著自己在戰場上勇猛的行為。
「大王您是否會偶爾覺得胸悶不適,四肢發麻?」
「額偶爾如此寡人好武,常常與數十甲士搏鬥,力竭方止,這都是正常的吧?」
「您形氣俱實乃氣血旺盛大王可少食肉,多食菜」,陽慶說著,便令人拿來筆,給劉長寫下了菜譜,「請大王按著這個用膳,不可太多,大王好武是好事,不可中斷」
劉長一臉的茫然,直到那人離開,方才緊張的看著夏無且,問道:「難道寡人得了什麼大疾?」
「非也,他只是幫大王調理身體而已。」
「那就好,嚇寡人一跳!」
晉陽內的一處食肆內,一位穿著樸素的老人笑呵呵的與眾人打了照顧,坐下來吃飯,晉陽非常的繁華,來往之人不絕,食肆酒肆也多的嚇人,老人要的東西也不多,低著頭吃了起來,又來了幾個人坐在左右,眾人聊著天,吃著飯。
「李老丈,你可是有段時日沒來啊。」
「家裡有些事。」
「我們還以為你走了呢。」
「你們還沒走,老夫怎麼會先走呢?」
幾個老人笑著聊了起來,忽然有一人走了進來,這人是文士打扮,走進來之後,看了看周圍,就坐在了一個沒有人的角落裡,小廝笑著上前,詢問他需要什麼,那人點了不少吃的,也開始埋頭吃了起來。
周圍幾個食客都有些好奇的看著他,這人看起來有些陌生啊。→
那人吃了幾口飯,頓時大驚失色,急忙抬起頭來問道:「這粟怎麼是這種口味?!」
小廝笑了笑,沒有回答,一旁的唐人卻狐疑的問道:「你不是唐人吧?」
「這位老丈,我是從長安來這裡求學的。」
「呵,誰是你老丈,長安的?」
這人一臉的不屑,傲然的說道:「這粟飯里的料,只有我們唐國有,長安可找不到!」
李老丈平靜的開口說道:「不要為難這後生你來唐國求學?學什麼?」
「我聽聞唐國要設立醫學,所有人都可以來學習還不收費用我家貧」
聽到年輕人這麼說,周圍幾個人卻不再那麼冷漠,「原來如此啊,來,你吃,這飯算是我們請你的!」
年輕人看著周圍這些凶神惡煞的食客們,靦腆的笑了笑,急忙拜謝。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喧譁,一輛車從食肆邊沖了過去,引起眾人的謾罵,那年輕人目瞪口呆,問道:「這是什麼人?怎麼敢在城內縱車呢?!」
食客憤怒的說道:「這是李太尉家的子侄!整日都是在四處駕車!實在是不當人!」
「是啊,也就是我老了,若是我年輕二十歲,就叫上群雄宰了他,奪了他的車!」
「這李太尉也是不管好自己的族人,肆意妄為,大王遲早要收拾他的!」
幾個人憤怒的罵著,李老丈的臉卻有些黑。
不管那些聽到這些危險言論後嚇得臉色蒼白的年輕人,李左車給了飯錢,告別了眾人,慢悠悠的朝著王宮走去。
「大王啊,您每次外出救人行善,分發物資,便說自己乃是御史朱建的族人」
「而每次縱車外出,遊玩作惡,便說是我的族人」
「這是不是有些不妥?」
李左車眯著雙眼,劉長剛剛回來,就發現這位在王宮裡等著自己,而聽到他的話,劉長大驚,說道:「寡人何曾如此啊?寡人回到晉陽之後,已經有十年不曾駕車了!」
「臣方才看到大王駕車在城內狂奔」
「哦,如意今日派了使者前來,趙人無禮,縱車的可能是他的使者吧,您看錯了。」
「臣不會看錯,大王的鞭子都險些揮到臣的臉上了。」
劉長看自己賴不掉,便換了個臉,笑呵呵的坐在李左車的身邊,抓著他的手,說道:「仲父啊,您在唐國最有威名,若是寡人不說是您的族人,那些官吏就要來抓寡人了雖說他們也不敢抓,可若是得知了寡人的身份,那也不妥啊,是不是?寡人身為唐王,帶頭違背律法,這被他人知道了,寡人以後如何治國呢?」
「大王原來還知道啊!」
「那大王為何還要這麼做呢?」
「寡人樂意,誰能管我?!」
劉長再次變臉。
李左車搖了搖頭,「大王啊,太后所派來的大臣就要趕來了,聽聞喚作唐刺史,主要就是監察唐國的事情,隨時向廟堂匯報您以後可得當心啊」
「啊?還要派人來監察?這是哪個奸賊提的誤國之策?!肯定是陳」,劉長剛開口,卻猛地想起來,這好像也是自己的提議,他清了清嗓子,說道:「其實這也是一個好計策,能防止各地出現無視律法的奸賊,如今有的權貴啊,完全就是無視王法,肆意妄為!」
看著劉長義正言辭的說出了這番話,臉都不紅,李左車不由得感慨:「張相教的是真好啊。」
「對了,來的是誰啊?」
「襄平侯紀通。」
「就是那個參與過鴻門宴的那個?」
「臣不知道。」
「哈,那無礙!只要來的不是陳平周昌,寡人便不懼額,不對,就是陳平周昌來了!寡人也不懼!」
趙國的使者確實是來了,三王要進行會盟是進行商談,要確定出兵收復遼東之事,燕國在先前的戰事裡沒有遭受到什麼重創,燕王雄心壯志,想要讓燕國目前的版圖回到歷史上最大的版圖,而廟堂對此也不反對,只是打一些不起眼的胡人,又不是要去打匈奴,何況,這些胡人在先前臣服與匈奴,還想著要牽扯燕國的兵力。
趁著匈奴剛剛經歷慘敗,無暇東顧的時候,將這裡的胡人收復消滅,這是符合目前大漢的國策的。
若是等冒頓回過神來,燕國再想要收復這裡,可就沒有那麼容易。
冒頓不只是一個會打仗的莽夫,他就像是個攪屎棍,不斷的在大漢周圍搞事情,先前燕王叛亂,背後有冒頓,陳豨作亂,冒頓派人相助,韓王信作亂,冒頓還主動迎合他,盧綰作亂,他派人邀請盧綰前來匈奴為王。
同時,他溝通西域,通過自己的養子烏孫,來加強對西域的控制力,杜絕漢朝與西域的往來,他擊破鮮卑和烏桓山的胡人,派去使者恐嚇燕國遼東之外的胡人,讓他們聽從自己的命令,與大漢絕交。
甚至面對宿敵月氏,冒頓都曾派出使者,說月氏王只要殺了唐國的使者,他就可以對月氏既往不咎。
因此,與匈奴作戰,不只是在軍事層面上,更多的還是要在外交層面上,兩大帝國交鋒,盟友其實也在發揮著巨大的作用。馮敬很早就看出了這一點,他先前幾次提議,說唐國應該派出使者,前往西域,跟西域的諸國結交,跟匈奴爭奪西域諸國的控制權。
顯然,如今燕國對遼東胡的討伐,也是同樣的,燕王想要收復他們,想要收復,就得先擊敗他們,否則以燕國的實力,基本不可能像唐國這樣通過展現肌肉就讓胡人前來歸附。
劉長還挺看重這件事的,畢竟,跟匈奴作戰最多的還是唐國。
先前那一戰之後,匈奴也發生了變化,據說,冒頓開始放權與諸多兒子,將兒子們分別冊封在數個地區,稽粥的繼承權似乎不存在了這對大漢來說是一件好事,這樣的結果定然就是內戰,到時候,唐國就可以拉攏分化。
可是,眾人不是很明白,這位雄主冒頓,為什麼會忽然改變想法,將兒子都封出去,總覺得他似乎是期待著內亂一樣,這對匈奴有什麼好處呢?無端的消耗自己的實力而已。
三位大王所見面的地方,是在唐國的代縣。
劉長坐著豪華的戰車,在眾人的簇擁下,浩浩蕩蕩的朝著代縣趕去。
代縣是有王宮的,畢竟,大漢原先是有代王的,也就是如今燕王的阿父合陽侯,因此,這次會盟的地點,也就是放在了這代王宮內。劉長不急不慢的趕到了代縣,當他到來的時候,趙王和燕王早就到了,他們也不是獨自前來的,都帶著自己的心腹大臣。
趙王和燕王面向而坐,身後坐著諸大臣,他們兩位雖然離得近,但關係實在不太好,也不算太壞,就是沒有什麼交集,兩人坐在這裡,看著彼此,也不知該說什麼,場面頓時就有些尷尬。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從不遠處傳來了奏樂聲。
「受律辭漢皇~~」
「相將討匈奴~~」
「咸歌破陣樂~~」
有人高歌,歌詞卻都是讚美唐王的,遠處一架馬車緩緩行駛而來,在樂師的奏樂下,六匹同色的駿馬拉著大車,停在了這裡,劉長傲然的從車上走了下來,虎狼一樣的甲士們紛紛入內,站在了周圍,手持長矛,目視前方,劉長就從這些甲士們之中走向了宴席。
燕王還好,趙王此刻卻是目瞪口呆,而跟隨他們前來的大臣們,看到這般依仗,渾身都在顫抖唐王要反了!!!
眾人急忙起身參拜,而劉長傲然的走到了上位,坐了下來,這才下令道:「你們可以坐下來了。」
劉如意看了看這依仗,「長弟啊你這僭越了僭越了。」
「為國事而來,這裡只有君王,並無兄弟!」
劉長大聲的說道,劉如意搖了搖頭,沒有再多說什麼,劉長令人拿來了酒肉,便大吃了起來,眾人吃了片刻,劉長大聲的說道:「寡人聽聞燕王要討伐胡人,贈與戰馬軍械,為燕王壯膽!」
「拜謝大王!!」
「趙王可派遣一大將,統帥燕國之軍!」
「長大王,周相乃是趙國的國相,若要借給燕國,怕是會影響來年之耕作。」
趙王說著,他的想法很明確,就是在索要好處。
燕王也很識趣,「願贈糧草五萬石,攻破胡人之後,所斬獲的,分一成與趙。」
劉長笑了起來,「寡人可以借給燕國三千戰馬,弓弩軍械,寡人這裡也多的是也不要你送寡人什麼,等攻破胡人之後,所斬獲的,寡人要八成!」
「八成?!」
燕國的將領瞪圓了雙眼,憤怒的大叫了起來。
劉長猛地掰斷了手裡的羊骨頭,看著他,「怎麼,你覺得不妥?」
「額不是,八成夠嗎?」
將領即刻換上了笑臉。
「哈哈哈,九成也可以啊!」
燕王認真的說道:「大王,這番斬獲,所有的東西都可以送給唐國,我只要地盤和人其餘糧食物資軍械牲畜,都給唐國!」
「哈哈哈,寡人不能讓你吃虧,還是八成吧,寡人再多送你些軍械,讓你能武裝一萬人三千騎兵,討伐那些胡人,綽綽有餘!」
趙王卻是無所謂,反正他就是派一個國相過去而已,能拿到一成就知足了。
「今日與你們相見,寡人甚是開心,來,趙王,為寡人跳個舞助助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