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焰不假思索地回應道:「弟子手刃魔修五十一人,險勝佛子慧宇半籌。」
「隨後臨陣破境,達蘊靈七重天!」
說到這裡,他眉心微蹙,嘆息道:「雖壯我宗聲勢,卻於大局無益。」
「這一身修為,還是太低了些。」
「不入超塵,皆為蚍蜉!」
現在的張焰,已然是蘊靈後期的修真者了,可他仍不滿足,渴望著更高境界。
從參加丹霄盛會以來,張焰被各路修士從頭夸到腳,全天候無死角地吹捧。
換個人來,恐怕就連滿身的骨頭,都要被捧的輕上半斤。
張焰卻沒有絲毫膨脹。
他自我定位異常清晰,也十分清楚……
自己區區蘊靈七重天的修為,根本無法撼動乾元大勢分毫。
必須快馬加鞭地提升境界,儘快達到超塵之境。
唯有如此,才能在時代動盪、紀元更迭之際,擁有自保之力,乃至於發出屬於自己的強音!
聽聞此言,顏鐲玲面上展露笑顏,笑得花枝亂顫:「好,非常之好!」
「吾徒這般麵皮厚度,頗有幾分為師風範!」
旁人聽了張焰的話,或許會覺得,佛子不過如此。
——分明境界占優,遇敵時,斬獲卻不如張焰?
濁酒真人聰慧無比,甚至不需要親眼目睹,一聽便知其中癥結。
爛柯寺戒律森嚴,那佛子慧宇,也非逆反心重的性情。
張焰誅殺屠戮強敵,慧宇鎮壓擒獲魔修。
這麼算下來,自家徒弟與小和尚比較,占盡了隱性優勢。
不過……
她覺得張焰做的很對!
顏鐲玲甚至諄諄教誨,讓張焰務必將這種做事風格,繼續貫徹下去。
她認為,想在修真之路上走遠,就得拿自己的強項碰別人的弱項!
而張焰的心思,都在顏鐲玲的禮物上。
那寶物,正沐浴在一團熾紅烈焰中,影影綽綽,形態模糊,猜不出是什麼,心裡十分好奇。
他幾乎把心思寫在臉上,濁酒真人一看就知,當即說道:「既然如此,為師也不賣關子了,你且看!」
她素手輕揚。
剎那間,烈焰散開,熱浪消弭。
一雙專門為張焰量體製成的嶄新靈寶,緩緩地顯形!
張焰見到,那是一雙戰靴,其上呈現燦金、深玄雙色。
而在黑金靴面上,火燒雲浮圖案之中,赤紅巨龍和浴火鳳凰若隱若現。
赤龍蜿蜒盤旋雲霧之間,身姿矯健,龍鬚飄動,鱗片閃爍神光,仿佛隨時都會騰空而起,翱翔九天。
紅鳳則輕盈舞動著雙翅,鳳尾如同絢麗仙火,搖曳生姿,似有涅槃不死之期許寄寓其中。
張焰立刻換上了嶄新的靴子,只覺十分舒適,無窮熱浪,自湧泉上渡,溫煦著四肢百骸。
濁酒真人說道:「為師經常擔憂,你這般逆天稟賦,會天妒英才,半途夭折。」
「在外遊歷之時,專程去了趟登仙院。」
顏鐲玲挑了挑眉,面露自得之色:「為師當年救過那【節葬真人】一命,而今讓她親手替你煉製此器,以償還恩情!」
聽到這裡,張焰若有所思道:「弟子記下了。」
「予人恩情,不可不報!」
挾恩圖報?
好活兒當學!
他這天馬行空、羚羊掛角般的獨特腦迴路,讓濁酒真人聽的一怔。
「如此理解,倒也不錯!」
她回過神來,啞然失笑道:「這雙【不隕戰靴】,以妖龍孽鳳之精魄熔鑄。」
「除卻堅固、清潔、自然汲取靈氣充能等功效之外,最大妙用在於……」
「穿上它,一步踏出,即可遠遁萬里,靈能滿盈時,可連用三次!」
顏鐲玲語氣認真:「即便你遭遇超塵境修士追殺,不能力敵,亦可藉此逃出生天,免除隕落之患!」
「這靈寶之妙,你先試驗一番!」
張焰從善如流。
他來回踱步,感覺這戰靴不大不小,尺寸恰好,簡直和自己的腳掌完全契合。
下一刻,張焰將幽紫法力灌注其中,念頭微動。
唰!
他一步踏出,不隕戰靴上龍鳳雲紋綻放光彩。
頃刻間,張焰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仿若走進了宗門的咫尺天涯大陣,眼前情景驟然變幻。
「來到煉丹堂了?」
說是「堂」,其實在張焰看來,這裡更像是一座巨大的繁華城池!
城牆堅固,刻滿神秘符文。街道兩旁,丹鋪藥坊林立,煉丹師們忙碌其中,處處藥香氤氳。
在城池中心,矗立著一座宏偉的三十九重閣樓,金碧輝煌,諸多靈玉鑲嵌其外,熠熠生輝。
張焰此刻,正在這閣樓之巔!
他見到,身旁的諸多丹爐之中火焰跳躍不休。
許多真傳弟子在長老的指導下,正煉製各種丹藥。
諸多即將衍生靈性的罕見靈植被洗淨,置於案上,作為材料。
師兄師姐們手中法訣變化,火焰時猛時柔,將藥材精華提煉,周遭藥香四溢。
「稀客啊!」
眾多童子擁簇之下,儒雅中年模樣的煉丹長老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著張焰:「你拜入玄機洞天之後,過去了三年七月又五日,總算是來做客了。」
說著話,他的視線聚焦在張焰的戰靴上。
眸光停駐片刻,煉丹長老感慨道:「這靈寶,似是登仙院的冶煉風格?」
「濁酒真人待你不薄啊……」
張焰恭敬回應:「百草真人所言甚是!」
「師尊大恩大德,無以回報,張焰唯有以身相許。」
墨百草搖頭:「錯啦!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以身相許』的意思,其實是……」
「唔,反正無傷大雅。」
煉丹長老對張焰極為關注。
他早就聽說,這位橫空出世的天驕,在凡間時無牽無掛,亦是無依無靠。
張焰沒有父母,是個孤兒,自然沒有先生教其讀書識字。
據說,張焰是路過私塾時偷學,才學會了【玄機體】。
他似乎聽了些文人墨客的隻言片語,如「固所願也,不敢請耳」之類的句子,並不能全部正確理解其中含義。
可張焰卻屢有妙句和詩詞佳作問世。
大約,那是與生俱來的天賜之才?
念及張焰過往煢煢孑立、身單影只,頗為不易,煉丹長老心生惻隱。
面上未曾展露分毫憐憫,百草真人卻遙指遠處一尊八足丹鼎,聲音清朗:「聽聞你在丹霄盛會中,誅殺了眾多魔修,順勢踏入蘊靈後期……」
「我還未曾向你道喜,恰逢這爐丹藥煉成,正巧將它作為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