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獬豸卷》!真傳魁首·司馬凜的饋贈!《玉言置印玄書》

  一頂大帽子扣過去,伴隨著殺機凜然的話語。

  鄭曲晨頓時嚇的魂飛魄散。

  他誣衊‌!

  他誹謗!

  他空口白牙地造謠中傷自己啊!

  鄭曲晨抬頭仰望著張焰,卻又不敢直視。

  心臟怦怦狂跳,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鄭曲晨急忙辯解道:「不……不是啊!」

  「我只想替自家胞弟查明真兇,僅此而已!」

  鄭曲晨哪見過這種場面?

  像張焰這麼能言善辯的傢伙,他也是頭一回遇到。

  一大盆烏漆嘛黑的髒水,劈頭蓋臉就潑了過來。

  墮入魔道……

  擱誰能接得住呀!

  至少,鄭曲晨無力承受。

  實力的巨大差異,讓他再也不敢與張焰硬剛,只能盡力為自身辯解。

  這一刻……

  張焰俯瞰著鄭曲晨那張似曾相識的臉,漆黑雙瞳之上,幽紫光華氤氳流轉。

  「叛徒,今日我欲將你斬殺此地,割下你的頭顱,你可服氣?」

  剎那間,鄭曲晨竟是豁然頓開。

  從張焰的眼眸深處,他看見了「遺憾將被彌補」的雀躍與期待。

  他居然完全理解了張焰的想法!

  ——當初沒能割下弟弟鄭曲昏的腦袋,如今斬掉哥哥鄭曲晨的頭顱,也算是彌補了遺憾!

  畢竟,兩人相貌近似……

  真是見鬼了!

  為什麼要用自己的命去彌補這種奇怪的遺憾啊!

  不要!

  鄭曲晨顫抖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家中還有父母要贍養,不能死在這裡!

  「我……」

  鄭曲晨眼神清澈,福至心靈,主動顛倒起了輩分:「張焰師兄!我錯了!」

  「我是被兄弟親情蒙蔽,沖昏了頭腦,誤以為您是殺人兇手,冤枉了您。」

  「現在我明白了,您這般神威,根本無需謊言相欺,說的話也必然屬實!」

  「我死事小,因此玷污了您的名聲,髒了您的手事大!」

  「我一時糊塗,卻從未背叛宗門!」

  「我鄭曲晨以自身道途發誓,從今往後,絕不會有任何鄭家人敢來糾纏您!」

  在他心中,親情大過天。

  弟弟已然歸西,就必須為生者考慮。

  自己再死,誰去照拂家中二老?

  為了父母,鄭曲晨必須活下來!

  哪怕為此丟人現眼,顏面盡失也無妨!

  這般前倨後恭,立刻引來眾人的鄙夷注視。

  這些輕蔑的視線,刺痛了鄭曲晨的心扉。

  可是,鄭曲晨一想到自己能夠活下來,讓家族免於沒落,個人尊嚴似乎也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唰!

  張焰並指如劍,本命法葫之中,一道酒氣凝聚成法劍模樣。

  曲意逢迎的鄭曲晨渾身顫抖,索性閉上雙眼,說道:「我相信,張焰師兄法眼如炬,不會冤枉我!」

  鄭曲晨很清楚, 自己的生命,僅繫於張焰之手!

  不能指望有誰站出來救場。

  他只能等待張焰的判決。

  張焰語氣幽幽道:「我做事,賞罰分明。」

  「今日,你並未查明前因後果,為血親而來,糊塗冒犯了我。」

  「倘若沒有絲毫懲罰,豈不是在昭告世人,我張焰軟弱可欺?」

  鄭曲晨覺得他說的好有道理,下意識地想要點頭,卻見張焰手腕一轉。

  歘!

  彌散著淡淡酒香的水劍,頃刻貫穿了鄭曲晨的腹部。

  「啊!」

  噗嗤!

  鮮血四濺。

  鄭曲晨面色煞白如金紙,仰面朝天,癱軟在地,顯得極為悽慘。

  他氣息大跌,顯然是下丹田受創,功力退轉了。

  滋滋滋……

  「唔……」鄭曲晨身上的濃郁靈韻漸漸變得稀薄,頃刻之間,就從蘊靈六重退到了蘊靈五重。

  周遭圍觀的靈植堂的弟子們,似乎和他的感情也不怎麼好。

  鄭曲晨的弟弟鄭曲昏借他真傳身份,作威作福,橫行霸道,跋扈異常,早就將他名聲敗壞殆盡了。

  大約是恨屋及烏,受到過鄭曲昏欺壓的靈植堂弟子們,多是在旁邊看樂子。

  沒有將幸災樂禍表露出來,已經是修養很高的表現了。

  散修、煉丹師們和玄機洞天其他分脈的弟子卻沒有任何顧及。

  「處置的很好啊……重一分顯得狠戾殘酷,輕一分則顯得心慈手軟!簡直妙到毫巔!」

  「不愧是將來要掌控玄機一脈的天驕,智勇雙全,辯才無礙!」

  「我只聽聞,張焰孤傲,卻不曉得,他還有這般舌綻蓮花之能……」

  「也不曉得,辯經大勝羅漢堂首座的佛子慧宇,能否在言辭交鋒之中,力壓張焰?」

  鄭曲晨哀嚎一聲,打斷了眾人的議論。

  他捂住傷口,強忍著痛苦,站起身來:「謝……謝少峰主不殺之恩!」

  「我心服口服,絕無半句怨言!」

  張焰淡然回應:「小懲大誡罷了。」

  沒殺鄭曲晨是因為,張焰通過茶靈諦聽之妙,聽出對方最後那幾句話,都是真心誠意的。

  鄭曲晨此人,極端重視親情,卻也受其所累,被沖昏了頭腦,失去了理智。

  這就讓張焰聯想到了另外兩個人。

  ——方才那位本就小有名氣的煉丹師沐時珍,祖孫三代專精煉丹,又傳承獨門丹方,是一重積累。

  甚至,包括楚少白在內,本質上也與鄭曲晨、沐時珍乃是同類人。

  在張焰眼裡,三者都是典型的【家族修士】!

  這種類型的修真者,對血脈群裔的歸屬感極強,幾乎都懷有強烈的家族使命感。

  忽然,一道中氣十足、極富磁性的男聲從客棧門口傳來。

  「鄭曲晨,我曉得,你並非沒有怨言,而是不敢有怨言,心裡覺得委屈。」

  張焰循聲望去,見到一名周身縈繞著強大靈韻的青年,正倚靠在客棧門框。

  他身著一襲淡雅的杏黃衣衫,衣衫隨風輕輕搖曳。

  此人面容清秀,眉宇間書卷氣很濃。

  雖他身形略顯柔弱,卻給人一種沉穩可信的感覺。

  黃杉青年手捧藍封書冊,自顧自地說道:「可你必須心服——張焰未曾撒謊。」

  看到黃杉青年,洛驚風壓低聲音,連忙對張焰說道:「此人乃是靈植堂真傳魁首,司馬凜!」

  「他在靈植堂的地位,大抵等同於內務堂的周冰魄,外務堂的趙如淵。」

  「據說,他是有機會衝擊超塵之境的厲害人物!」

  唰!

  備受矚目的司馬凜翻開藍封書冊。

  他嗓音柔和,宛如夏日清泉,滋潤人心:「沐時珍離開蒼梧客棧那一刻,我已至此地。」

  「這《獬豸卷》正巧錄下了你們的全部對話。」

  洛驚風有些慌亂,連忙傳音,語氣急促道:「少峰主,你有所不知……」

  「那獬豸形似麒麟,毛髮如墨,額上長角,可辨是非曲直,識善惡忠奸!」

  「司馬凜手中法書,被賦予獬豸之名,是因為……」

  「他這本命法寶,具備諸多神妙,包括驗明善惡、謊言!」

  「倘若那鄭曲昏真的葬身你手,切不可讓他……唔?未曾撒謊?」

  洛驚風回過神來,忽然意識到,司馬凜似乎不是過來給張焰拆台的。

  司馬凜將《獬豸卷》倒轉:「紅字為真話,綠字是謊言。」

  眾人見到……

  方才張焰與鄭曲晨的對話,盡皆以玄機體錄入其中,其上縈繞著淡淡墨華。

  深紅與冷綠雙色,涇渭分明!

  兩人都有扯謊的部分,比如……

  鄭曲晨那半句「既分勝負,也決XX」就是謊言。

  他敬畏濁酒真人,沒膽量對張焰下狠手。

  張焰給他潑髒水、定成分的話,也是自知扯淡。

  比較離譜的地方在於……

  張焰所言,關於鄭曲昏的一切描述,皆為真相!

  負傷的鄭曲晨強行振作精神,認真看下來,遂面露苦澀,低聲喃喃:「弄錯了……」

  「我的胞弟,竟然真的死在一隻靈明瑤華猿手中?」

  「我找錯了復仇對象,自討苦吃來的。」

  「還白白受了重傷,修為退轉……」

  司馬凜拍了拍他的肩膀,溫聲說道:「禍福無門,惟人自召。」

  「你那胞弟狐假虎威,你身為兄長,卻不曾好好管教他。」

  「往昔種下惡因,今日自然收穫惡果。」

  「這是人劫,你躲不掉。」

  說到這裡,司馬凜出言勸誡:「尋仙問道,當化性起偽。」

  「你雖行有瑕疵,曾庇佑鄭曲昏,但並無鑄成大錯,尚且有救。」

  化性起偽,意為:努力改變邪惡本性。

  一聽這話,張焰就對司馬凜有了初步的認識。

  他心中思量:「這人如果能接觸到地球的典籍,估計會成為荀子的擁躉?」

  「人性本惡論的篤信者啊!」

  感受到張焰的凝視,司馬凜也看向他。

  兩人四目相對,久久不語。

  半晌,司馬凜忽然輕笑起來。

  他的語氣之中,盡顯善意:「久聞醉仙峰張焰勤勉好學,才華橫溢,今日終於得見!」

  說著話,司馬凜周身靈力流轉,竟是從他那本命法寶獬豸書內,又取出一本厚重書籍,遞向張焰。

  「這本《玉言置印玄書》乃是鄙人蘊靈十重之後,嘔心瀝血所著。」

  司馬凜目光灼灼,言真意切:「如今將它贈出,唯願張兄來日得閒,查漏補缺,斧正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