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機張焰，修為精進神速，天驕二字當之無愧。爛柯慧宇，號稱【佛子】，亦是佛緣深厚，穎悟絕倫！」

  「聽說慧宇也來參加這次的丹霄盛會了……」

  「兩位天驕，只有斗過一場，才能分出高下吧？」

  「同為仙宗道友，怎能輕啟戰端？不可能發生那樣的事情！」

  「我非攀龍附鳳之輩，可張焰鍾靈毓秀，神采飛揚，令人一見忘俗，讓人情不自禁，想和他品茗論道一番……」

  「走！我等同去！」

  一群成分複雜的修士剛要起鬨湊上去巴結張焰，卻見到一襲黑衣的冷峻青年負刀而至。

  看到黑衣青年，張焰主動寒暄道：「趙師兄，許久不見了！」

  上次和對方見面，還是自己揮劍砍下葉悠項上人頭的那天呢……

  今日一看到趙如淵，張焰就情不自禁地回憶起了那時情景，生出些許緬懷。

  廝殺，戰鬥，搜刮戰利品……

  那種滋味，算是平淡修行之路上的最好調劑和消遣之一了！

  外務堂的趙如淵雖然不善言辭，但剛正不阿的他自帶氣場，不怒自威。

  他只是往張焰身邊一站，原本想要湊上來套近乎的修士們，就自然散開，不再上前。

  見狀，趙如淵朝著張焰點了點頭：「尚有公務在身，失陪了！」

  「若有人糾纏不休，可再喚我過來。」

  話音落下，這位不苟言笑的師兄便分開人群。

  張焰拱手道別：「再會！」

  隨後，他就看見趙如淵指揮調度著數百名外務堂內門弟子維護起了秩序。

  一通發號施令之後，趙如淵竟也繼續巡視去了。

  「就算是戰場，趙師兄恐怕也是身先士卒的類型吧？」

  張焰心中感慨，眼見再無陌生人靠近，念頭轉動，思考起了方才聽到的逸聞。

  「【佛子】慧宇……」

  踱步在會場之中，張焰默念著這個名字。

  鼻翼之間瀰漫著靈草、丹藥的芬芳，他思緒萬千。

  入門三年，他早已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初心者了。

  如今張焰知道，乾元界中的仙道十宗，分別為——

  玄機洞天，天罡福地，爛柯寺。

  欽天觀，雷音寺，登仙院。

  蜀山，燭陰宗，鬼谷派，淨元齋。

  方才眾人八卦議論的時候，拿來與自己比較的慧宇，就是爛柯寺的公認天驕。

  那位【佛子】生來就有宿慧，似乎並無胎中之謎。

  據說慧宇小小年紀，就佛理通達，曾在一場經壇講義之中，與羅漢堂首座辯論佛學。

  最可怕的是……

  那人竟然讓爛柯寺的羅漢首座心服口服，當場甘拜下風！

  這件事離譜到什麼程度？

  相當於張焰在丹霄盛會之中，和煉丹堂長老墨百草比拼煉丹技藝，結果力壓對方一樣。

  不是合不合理的問題。

  這種事情，就沒有理論成功的可行性！

  然而【佛子】慧宇就是辦到了！

  「既然慧宇也參加了丹霄盛會，那就一定有機會見到。」

  張焰心中生出了些許期待。

  本來，他參加這場煉丹盛會，一是為了品嘗那些免費的丹藥，二來是想要看看其他仙門或散修里的厲害人物。

  藉此機會，看看是否能夠尋到氣運之人！

  倘若爛柯寺的【佛子】慧宇真是一位氣運之人……

  與對方交友，締結善果，是最好的。

  屆時，一切修行之因的償還效率，皆可大大提升！

  【入夢者】霍封狼，就是一個極佳的例證。

  只要那位曾經的少年冠軍侯還活著，張焰的基礎債務清償效率，就處在翻倍狀態！

  這可比什麼靈丹妙藥，都要來的高效、恆久。

  倘若自己與慧宇彼此性情不合，無法成為朋友……

  索性就與之締結惡果，成為敵人！

  只要收益足夠，主動尋釁，與人結怨又何妨？

  思索間，人群之中，一位老熟人忽然開口，叫住了張焰。

  「少峰主，又見面了！」

  耳熟的聲音。

  不必多看，張焰立刻聽出，那人是煉器殿的真傳弟子洛驚風。

  他曾把熾炎鑄肌丹賭輸給張焰，當了一次送寶童子。

  在【林羽凡自取其辱事件】後，他就成了玄機洞天的【第一張焰吹】。

  哪怕是張焰呆在醉仙峰，足不出戶，宅了兩年半，也知道……

  洛驚風和他的擁躉們，為自己揚名做出了不少貢獻。

  張焰微微頷首，態度雖然不算特別親近，但也有別於對陌生人的疏遠：「洛兄擅長煉丹？」

  見他這副反應，洛驚風笑逐顏開，主動上前，一副要結伴同遊的姿態。

  洛驚風回應道：「非也！」

  「只是過來一趟，用我煉製的靈器，換取些許合用的丹藥罷了！」

  他的跟班文士、護衛，沉默不語地緊隨其後，一副忠心耿耿的做派。

  洛驚風似乎也知道，張焰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寡言少語的。

  於是他打開話匣子，主動找起話題：「我聽聞，你收到了一封丹霄盛會的貴賓請柬？」

  「那惹人厭的內務堂，終究是幹了一次好事，將請柬發到了有資格的人手裡。」

  「倘若連我宗天驕都拿不到請柬，只能說，那些傢伙瞎了他們的眼！」

  洛驚風是因為違反宗門規矩，被責罰過幾次，對內務堂的怨氣很重。

  他收斂怨念，熱情相邀：「這丹霄盛會將持續半個月，我先帶你去逛一逛，熟悉此地布局！」

  張焰從善如流。

  洛驚風帶路，逛了大約半個時辰，走遍小半個會場。

  忽然。

  不遠處，傳來一陣喧鬧。

  「是爛柯寺的【佛子】慧宇！」

  「不愧是外宗天驕，這般容姿，絲毫不遜色於酒劍一脈的那位少峰主！」

  「旁邊的那位，是【御雷刃】丁南華？果真風神俊朗，儀表不凡！」

  張焰循聲望去，見兩道身影正並肩而行，從對面走來。

  二者皆氣度非凡。

  走在左邊的一位，是來自爛柯廟的一名年輕和尚。

  對方生得極為俊美，面若冠玉，眉清目秀，一襲月白色的僧袍，更是將其襯得出塵脫俗。

  他法號慧宇，人稱【佛子】。

  此刻，慧宇正雙手合十，唇角噙著一抹微笑，顯得溫和、慈悲，卻又帶著淡淡疏離，像是矛盾的統合體。

  而右邊的那位，身形高大挺拔，一襲藍衣，英姿颯爽，劍眉星目，氣宇軒昂，雙瞳之間，似有電芒生滅。

  洛驚風連忙對張焰介紹起來：「那個穿藍衣的，名叫丁南華，是欽天觀真傳弟子。」

  「此人雷法刀術皆極為強悍，戰力遠超同儕。」

  「我聽聞，丁南華曾在一次鬥法之中，親手轟殺了十五名同境魔道修士，不容小覷！」

  張焰微微頷首，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心中卻十分羨慕。

  「【佛子】，【御雷刃】……」

  張焰心中隱隱生出渴望：「也不曉得，我什麼時候才能闖出屬於自己的名號？」

  不遠處，那丁南華渾身散發著強大的凌然氣息。

  周遭空氣，仿佛都因他的走動而微微震顫起來。

  此人給張焰的壓迫感，絲毫不遜色於周冰魄和趙如淵兩位師兄。

  對面的慧宇、丁南華二人似乎察覺到了張焰的注視，就打算來這邊寒暄。

  只消片刻，小和尚與藍衣青年就在眾人矚目之下，聯袂而至。

  因果神通蠢蠢欲動。

  張焰念頭微轉，視野之中就浮現出了一行僅有自己能夠看到的淡藍色螢光文字。

  【方圓十里之內，有身懷氣運者出沒。】

  【與其締結善果/惡果，當前修煉之因清償效率倍增。】

  看著來到近處的慧宇和丁南華，張焰面無表情，心情卻漸漸激動起來。

  「不對勁！」

  轉瞬之間，張焰察覺到了一個盲點：「因果神通不可能這麼遲鈍，非等人家走到面前，才給出反應！」

  「這麼點距離，哪來的十里？」

  「連十米都沒有！」

  這麼想著，張焰面上浮現出思索之色，後退半步，與兩人稍稍拉開一點距離。

  眼前的淡藍文字，驟然消失無蹤。

  「嗯……」

  張焰眉梢微挑，踱步上前，靠近二人。

  來自因果神通的提示——【方圓十里內有氣運者】再次躍然眼前。

  至此，張焰心中瞭然：「明白了。」

  看到這一幕，丁南華挑了挑眉。

  他眸中淡金雷光一閃而逝，靈韻激盪之下，藍衣無風自動，神情古怪：「玄機天驕張焰……」

  丁南華曾聽聞，張焰孤高桀驁，只對其認可之人釋放善意，卻從未聽說他有過什麼異常的出格行為。

  可張焰剛才前後踱步，又面露恍然之色。

  這般特立獨行，渾然不顧旁人眼光……

  他究竟懂了什麼？

  丁南華心生好奇，當即開口詢問：「張焰道友，你這是在作甚？」

  聞言，張焰朝藍衣青年微微頷首，卻並未立刻解釋。

  他視線偏轉，落在旁邊一人身上。

  斜睨著俊美小和尚，張焰故作感慨：「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邊……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