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倩說,參加婚禮可以,美成和愛成必須全程跟著她,看住她。
不然,她也不確定會做出什麼事。
愛成和美成本來就是尤倩的貼身女僕,這要求實在也不過分,兩人很爽快地就答應了。
於是,接下來的一周,尤倩稍微不那麼頹廢了一點。
雖然她依舊是宅在房間裡打遊戲、看電影、吃垃圾食品,但至少她能按時洗澡洗臉刷牙,並且允許人進來收拾屋子。
很快到了江望成結婚的那一天。
尤倩也不知道是玩遊戲被虐到了還是別的什麼,整整失眠了一夜,到了早上才迷迷糊糊地睡著。
尤倩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前世是只螞蟻,因為太過勞累死在了搬糧食的路上。死後投胎成了螳螂,為了生出孩子,殺了自己的丈夫。
夢裡,當尤倩舉起手中的螳螂鉗子,揮向身邊的另一隻螳螂的剎那,那個綠油油的三角形的腦袋,突然變成了江望成的臉。
尤倩尖叫一聲,醒了過來。
外面已是正午時分,因為尤倩一早給美成發了消息的緣故,說自己睡醒後再出發,就沒人進來叫她。
大約是有人聽到了尤倩的聲音,外面很快傳來腳步聲。
美成走了進來。
「小姐……」美成一臉擔憂地望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沒事,」尤倩驚魂未定地喘了兩口氣,「做噩夢了而已,咱們收拾收拾,準備走吧。」
美成點點頭,迅速地吩咐人進來,幫尤倩梳洗換衣服。
連著三周除了吃就是睡,尤倩胖得不成樣子,只有一條普通禮服勉強能塞下。
這畢竟第一次,尤倩作為品家掌權人出席正式場合,而且,她名義上還是新婚夫婦的媒人,穿這件衣服未免有失身份。
可尤倩說,反正今天的主角不是自己,穿什麼都沒有所謂,只要不是光著去就行。
眾人以為尤倩在打趣,幾個來幫忙梳妝的女僕聽見了,忍不住捂嘴笑了起來。
可愛成和美成聽了,臉色卻不太好看。
於是,尤倩磨磨唧唧地洗漱完,又磨磨唧唧吃了點兒東西,然後才磨磨唧唧地換上衣服,再磨磨唧唧地上了車。
坐上車的時候,已經是日暮西山之時。
可尤倩非但不急,還交代司機不用開得太快,她想沿途看看風景。
江望成舉辦婚禮的地方在臨市,只有兩個小時的車程。
司機大概是充分理解並徹底執行了尤倩「不著急」的命令,硬是捨棄了繞城高速,換到了一條風景秀麗,但巨遠無比的山路。
這一路的風景確實好,但尤倩卻沒什麼心情看。
她心不在焉地看著窗外的遠去的花草樹木,不知道怎麼的,昨夜做的那個夢卻始終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江望成的臉不停地在她腦海里打轉轉。
昨夜的夢裡,江望成眼睜睜地看著尤倩沖自己揮下鉗子,臉上卻沒有驚恐的神色。
起初,他的眼神有些悲傷,可在他胸口噴出鮮血的剎那,臉上卻露出了釋然的表情。
***
於是,兩個小時的路程硬生生被司機墨跡成了五個小時。
尤倩到場的時候已是深夜,前來參加舞會的賓客也已經陸續離去。
可江家和成家的人還在,聽到尤倩來了,忙不迭地從會場出來,客客氣氣地把尤倩迎了進去。
尤倩提著裙子,在眾人的簇擁下從別墅禮堂的紅毯上走了過去。
剛一進門,尤倩便看到江望成穿著一身筆挺的白西裝,站在紅毯的盡頭。
他肩膀上還落著些彩紙,眼神落寞地看著她走來的方向。
可在他看清楚來人的剎那,暗淡的眸子裡似乎突然多了分光亮。
遠遠地看到江望成的時候,尤倩突然有些恍惚。
眼前的場景仿佛無數次在夢裡出現過,尤倩走在紅毯上,突然有一剎那的錯覺,仿佛自己才是那個遲到的新娘。
尤倩感覺心臟一緊,腳下仿佛綁了鉛球一樣,頓時邁不動了。
江望成從另一頭大步流星地走上前來,五味雜陳地看著眼前人,似乎有很多話想說。
然而,在走到眼前人面前的剎那,那些話又通通哽在了喉嚨里。
江望成低頭看著尤倩,尤倩則低頭看著地板。
兩人誰也不說話,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尤倩被這氣氛繃得難受,打趣一樣,錘了江望成肩膀一下:「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這笑容怎麼比哭還難看?」
原本江家人和成家人還笑吟吟地看著倆人,尤倩這話一出,幾乎是所有人都覺出不對味了,臉色變得一個比一個難看。
這時候,美成很是時候地清了清嗓子,說道:「實在對不住,小姐和成程小姐鬧脾氣,所以來晚了。小姐說,她和成程小姐關係那麼好,可成程小姐卻沒找她去當伴娘。
江少爺,還麻煩你帶個路,小姐說,要找成程小姐算帳。江少爺要是不放心,也一起跟著去,免得小姐一不小心,再誤傷了您的心上人。」
眾人聽了這話,臉色好看不少,紛紛笑著附和起來。
愛成見狀,趁眾人沒注意,拿胳膊肘捅了江望成一下。
江望成看了愛成一眼,立馬打起精神來。
他擠出一絲不算難看的笑容來,沖尤倩和成家父母打趣道:「忙了一天,這會子都累傻了,笑都笑不好看。招呼不周,品小姐,還請您見諒。」
說著,他又沖江家和成家父母點了點頭:「爸、媽,父親,母親,你們先去休息吧。品瓊小姐不是外人,我帶她去見成程。」
兩家父母聽了這話,神色多少有些猶豫。似乎是因為尤倩來晚了,打擾了兩位新人的好事。
不過,考慮到這樁婚事到底是尤倩一手促成,加上兩家都從這樁婚事裡獲得了巨大利益,也沒多說什麼。只有意無意地說了兩聲著急抱孫子,就各自散開了。
美成和愛成鬆了口氣,江望成沖尤倩點了點頭,就沉默地帶著三人往二樓客房走去。
江望成帶著三人打開一間房間的門,打開了房間裡的燈。
然而,房間裡空無一人,並不見成程的影子。
尤倩心下詫異,卻見江望成轉過頭來,深深地看著自己,眼白剎那間突然變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