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如意一點不在乎第一衛所那些人的反應,她雖然主張從東邊走,但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才走出去不到一丈便覺眼前一花,雲大千戶毫無徵兆的擋在了她的眼前。
「第一衛所那麼多人,輪得到你逞能開道麼?」
荊如意只略微怔了片刻就聽明白了雲重霄的意思,微勾起唇角垂下眼眸說道:「我錯了,這就到後面去,請第一衛所的兄弟們先走。」
雲重霄哼了一聲,擺擺手示意她跟在自己身邊,便再沒有開口說過半個字。
荊如意側過頭去,只看到雲重霄一個側顏,男人丰神俊朗是世間罕有的容顏,但神色舉止間卻對萬物充滿了不屑,十分令人不喜。
她卻勾了勾唇角,心中生出了暖意。
雲大千戶雖然嘴巴毒,但他其實是個相當正派的人,並且特別護犢子。
他剛才表面對自己一頓呵斥,實際上是怕她走在最前面遭遇不測,才以訓斥為表象讓她能順理成章的躲在第一衛所的後面。
可惜,好話那人從來不會好好說,明明是做好事卻還總要讓人記恨他。
荊如意很好奇,這人從前到底經歷過什麼,才能養成如此別彆扭扭的性子?
雲重霄說話從來不敝人,他的聲音不小,莫說是緊跟著荊如意的劉威,即便是滄源也聽的清清楚楚。
然而兩人對他明顯要用第一衛所當炮灰的言論,都沒有丁點的反應,似乎已經默認了眼前的現實,任由第一衛所的錦衣衛番子走在了他們前面。
所有人都不敢小瞧這個礦洞,行進的速度並不快,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最前排的錦衣衛每人手中都拿著跟有半人高的竹竿,竹竿下頭綁了快拳頭大小黑漆漆泛著金屬光澤的石頭。
他們每走一步,都要先用竹竿下的石頭前後左右的仔細探測一番,才會再踏出第二步。
因為這個緣故,已經過了將近一刻鐘,他們才走了不到十丈的距離。
雖然緩慢,但所有人都沒有半點焦急,連雲重霄都難得沒有催促的意思。
荊如意對他們手中那個杖子很感興趣,不由多看了幾眼。
劉威看出了她的好奇,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驕傲的笑容,朝著荊如意說道:「那個東西你沒見過吧,那是我們頭親自設計,命人特製的鷹犬杖。」
「鷹犬杖?」
荊如意眨了眨眼,對這個名字異常陌生。
劉威看了看滄源,見他沒有阻止的意思,才繼續開口說道:
「鷹犬杖的下面鑲嵌著的是經過特殊工藝打磨出的強力磁石,它的吸引力比普通磁石強悍了千百倍不止,即便是埋入一丈深的機關暗器,只要是鐵的,都能被它探測到。」
「靠著這個東西,我們第一衛所端過那麼多的密道密室,從來沒有失手過!」
荊如意聽的內心唏噓不已,滄源人品那麼差卻能升任第一衛所千戶,還是有點真本事的。
滄源祖輩都是直屬工部的工匠,因他們家在器械製造方面的卓越才能被劉淵看中,便將滄源選入了鎮撫司。
滄源自己也算爭氣,製造出許多當世罕見的器械,一步步從個小小的番子爬到了錦衣衛千戶。
這麼想起來,他喜歡出風頭,厭惡一切蓋過他鋒芒的人,也不是不能理解。
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換個人也會拼命維護!
意識到這些,荊如意也不覺的滄源那麼討厭了。
在眼下這個局面,他的鷹犬杖起到了大用處,能很大程度的減少傷亡。
她的讚賞並沒有刻意掩飾,滄源自然瞧的清清楚楚,他的臉上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眼底因驕傲而顯得光彩奪目。
然而,他的驕傲卻被雲大千戶一句話澆滅。
「你莫非不知道這世上有很多的暗器,並不是用鐵製造的?」
雲大千戶一句話,成功結束了四下里的聒噪,詭異的寂靜里,人人臉色都有些古怪。
荊如意在心裡暗暗給雲重霄豎起了大拇指,雲千戶不愧是你!
「也不能說鷹犬杖全沒有用處。」
荊如意清了清嗓子緩和氣氛:「畢竟天下暗器還是以鐵製居多,鷹犬杖的確能省下我們許多力氣。」
荊如意邊說著邊給雲重霄使眼色。
即便雲大千戶再厲害到底雙拳難敵四手,丹砂礦洞下的情況不明,有第一衛所這隊人馬怎麼都比沒有強。
最起碼,不用他們兩個沖在前面去探路,何樂而不為?
荊如意可不希望雲大千戶把人打擊的狠了,回頭人家撂挑子跑了不伺候,到那時為難的可就是他們自己了!
雲重霄當然明白荊如意的意思,當下冷哼了一聲沒有再說話,氣氛多少算緩和了回來。
眼看著第一衛所繼續向前探路,荊如意悄然鬆了口氣,總算雲大千戶多少還能懂些人情世故。
這一路並沒有遇到任何危險,直到走至一處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