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皇陵詭陣

  「先帶我去看看蔡義,重建的事情咱們回來再詳細安排。」

  荊如意順道叫上了孟言之,與蔡源久一同向蔡義房間走去。

  瞧見荊如意進來蔡義似嚇了一跳,忙起身迎接。

  「你的腿剛好還是坐著吧。」她一邊將蔡義按回到凳子上一邊示意孟言之來給他檢查。

  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孟言之檢查的時間比較長,甚至將她的手指便按在他的脈搏上許久都沒有移開。

  孟言之的舉動讓蔡家父子嚇出了一頭冷汗,蔡源久小心翼翼問道:「孟藥監,犬子可是有什麼大礙?」

  「蔡里正別激動。」

  荊如意接過了話頭,微笑著朝他二人說道:「言之素來謹慎,檢查的仔細些也是對令郎負責,放鬆些咱們來聊聊天。」

  荊如意盯著蔡源久:「蔡忠蔡仁直到現在都沒有消息,蔡里正有什麼想法?」

  蔡源久怔忪了下深深嘆息:「那兩個逆子,我巴不得他們直接死在外頭,也不想讓他們再回來禍害村子,他們兩個算是把老蔡家祖祖輩輩的臉都丟進了!」

  荊如意見他情緒有些激動,親自給他到了一杯水:「所謂愛之深責之切,可見蔡里正對那兩個兒子也曾經是寄予了厚望的。」

  「可不是麼!」

  蔡源久紅了眼眶:「那兩個孩子打小忠厚老實幹活不惜力氣,尤其老大又聽話又懂事,提起他村子裡沒有人不夸上兩句,我曾以為將來把里長的位置交給他誰也不會反對,哪裡想到……」

  聽蔡源久提起往事,蔡義也很是傷感的垂下了眼睫,誰也瞧不見他眼底的情緒。

  荊如意將父子二人的神色看在眼裡,頗為同情的拍了拍蔡源久:「他們兩個勾結外人盜墓,你從前就一點都沒有察覺?」

  蔡源久果斷搖頭:「他們兩個有本事又膽大心細,陵寢外圍的養護修復都由他們兩個負責經常忙的腳不沾地,我是真沒有發現他們與外面的人有什麼勾連。」

  「你呢?」

  荊如意瞧向了蔡義:「你有沒有發現你兩位兄長有什麼反常的舉動?」

  蔡義依舊半垂著頭顱,似是極力壓制著自己的情緒。

  「哥哥們性格好為人仗義在村子裡一呼百應,他們往日走到哪裡身邊都圍了一群人,我則很少拋頭露面,哥哥們的事情我並不清楚。」

  「你不經常出門?」荊如意聽的有些意外。

  「三子在他娘肚子裡的時候恰趕上年景不好,他娘身子虧虛的厲害連帶著那孩子先天體弱受不得累,我便不常讓他出門,頂多做些陵寢內部的清掃工作,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原來如此。」荊如意又瞧向了蔡義:「你甘心麼?可有過怨恨?」

  未等蔡義答話蔡源久先擺了擺手:「他有什麼可怨恨的?大人您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閒言碎語您可千萬別誤會,三子是我們家裡最有福氣的人,往日哥哥們護他就跟護眼珠子一樣,他哪裡會有怨恨的事情?」

  「你不要說話。」荊如意不客氣的打斷了蔡源久:「他的事情讓他自己說。」

  「蔡義,你爹說的話你認同麼?」

  蔡義依舊低著頭:「認同。」

  「真的?」荊如意笑了笑。

  「你從小只能遠遠看著兩個哥哥肆意奔跑學習手藝,看著他們受到同村人的羨慕敬仰成為眾人關注的焦點,看著他們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肆意瀟灑,你呢?」

  她的聲音柔和低沉,帶著幾分難以言表的蠱惑意味。

  「你的衣裳是他們穿過的舊衣,你想讀書學手藝父親卻只會一把將你推開,你想出門交朋友卻永遠只能躲在陰暗的角落,在你哥哥們被簇擁的時候,旁人對你投注的眼神只有怪異的同情,你真的甘心麼?」

  蔡源久張嘴就要反駁,孟言之抬手一針便讓他再發不出聲音,她的速度太快讓低著頭的蔡義根本沒有察覺。

  「說吧。」

  荊如意的目光罩定蔡義一瞬不瞬:「把你的委屈發泄出來,我替你做主。」

  蔡義身子一抖忽而唔的一聲哭了出來。

  「我爹從小就偏心。」

  他說:「都是他的兒子,他把一身的本事都教給了兩個哥哥卻從小對我不聞不問,我也想學本事,我也想讓村子裡的人刮目相看,可每當我靠近他們的時候,他都用那種看廢物一樣的眼神看著我驅趕我。」

  「他總說我不是學藝的材料,說我只會浪費燈油浪費糧食,說我這輩子只能混吃等死不會有任何的成就,我永遠都忘不了七歲那一年!」

  蔡義咬了咬牙把眼底的淚水憋了回去。

  「大哥偷偷教我榫卯,我背著我爹日日苦練希望有朝一日能給他驚喜讓他對我改觀,為此我一連數日沒有睡覺終於憑自己的本事做出一個小小的木屋,我拿給他看的時候他面色大變罵我不知好歹,用斧頭一下下將那木屋劈得粉碎!」

  他的眼尾泛起了猩紅,有恨意迸發而出。

  「他不知道那日他砸碎的不僅僅是我的木屋,還有我對他的崇敬,再後來我哭著向哥哥們訴苦本以為他們能安慰我受傷的心,結果……」

  蔡義將牙齒咬的咯咯響:「我聽到大哥最要好的一個夥伴同別人吹噓說,他根本就不是真心要教我技術,他明知道父親最厭惡我學習才故意教我,讓父親親眼看著我就是扶不上牆的爛泥,從此以後就再也不會纏著他們做痴心妄想的春秋大夢!」

  蔡義呵呵的冷笑:「多麼可笑啊!」

  「我敬重的父親和哥哥對我滿心的嫌棄與算計,他們從來不在意我需要什麼,只想將我徹底踩在腳下做依附他們的一條狗,可他們忘記了,我原本是個人!」

  蔡義的情緒漸漸激動,說道到後幾乎已經成了嘶吼,荊如意遞給他一杯水,讓他險些崩潰的情緒有了片刻的緩解。

  「因為那件事你徹底恨上了你的父兄,你一直在尋找機會報復他們,所以在盜墓賊找上你的時候你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他們的請求,與他們裡應外合盜取了陵墓中大量的寶物,是麼?」

  蔡義握著杯子的手一頓,猛然抬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