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裡死屍的脖頸處有條明顯的血痕,傷口極深皮肉外翻如同嬰兒的嘴唇,從傷口處能看到被割斷的氣管。
雖然屍體被收拾的很乾淨,周身已經瞧不見髒污的血漬,但這個狀態,傻子也看得出木縣令一定不是正常死亡!
「這要力氣再大一點,頭都要掉下來了!」江小五瞧向荊如意:「完全不用您查驗,死者是被利器割斷喉管後,失血窒息身亡,大人可以下令封莊排查兇手了!」
荊如意點了點頭,江小五進步不小,他的推論半點不差。
「雲侍衛,封鎖現場!」
荊如意才吩咐雲重霄準備動手,木萬氏忽而開了口:「荊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您不是想知道我家老爺的死因麼?我都告訴您!」
荊如意瞥她一眼:「有什麼話不能當眾說?我也不是沒有給你借過步,你都說了什麼,機會不是總有的?」
木萬氏臉色變了變:「您堅持開棺不就是為了弄清楚我家老爺的死因麼?只要……」
「沒有隻要。」
荊如意完全不給她面子:「要麼你就現在說,若非得要換個地方,怕就不是在古楊莊了。」
木萬氏吸了口氣選擇妥協:「我家老爺是被猛鬼殺死的。」
「什麼玩意你慢點說。」江小五驚著了:「是你說錯了還是我聽錯了,我怎麼好像聽到了猛鬼?」
荊如意抿唇沒有說話,她的目光與周天陽飛快碰了一下,儼然兩人都想到了茶壺底部出現的木縣令的名字。
這事就……
「我家老爺的屍體是今天早上被發現的。」木萬氏只說了一句就紅了眼眶,拿帕子不住擦拭眼角。
「昨天晚上他與妾身一道用晚飯的時候還在商量要快點把金秋用到的糧種給佃戶們都發下去,因著老爺多喝了幾杯昨夜是他單獨就寢,妾身服侍他睡下後就回了房,今早一直沒見他起來,到了辰時妾身讓人去請老爺的時候就發現……」
木萬氏說不下去了,捂著面頰嚶嚶哭了許久才平復下來:
「咱們蚩族領地猛鬼殺人的事情並不新鮮,傳聞中被猛鬼殺死的都是大奸大惡之人,妾身擔心老爺這個死法會被有心人利用,才……沒有等到七日停靈結束,就匆匆將他下葬。」
「大人。」
她哭著說道:「妾身這麼做都是在替古楊莊考慮,老爺雖然亡故了,莊子裡上百口子的人還得活呢,若猛鬼殺人的事情傳出去指不定要給莊子上惹來多少禍端,妾身的做法是不妥但也是救人心切,妾身願意為自己的做的事情負責。」
她一番話說的情真意切頗有幾分視死如歸的俠義氣,來送葬的佃戶長工都感動的不得了,紛紛開口替木萬氏求情。
連周天陽都唏噓道:「夫人大義倒也不用擔心,說到底木縣令並非無主死屍,即便沒有上報死訊也不是多大的事,不如……」
「不如你來替我做這個安撫司的同知吧。」
荊如意一邊不著痕跡的朝雲重霄使了個眼色,一邊走近了棺材並不客氣的打斷了周天陽的話。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的動作吸引,並沒有人留意到原本站在她三尺之遙的雲重霄的身影,消失在了古楊莊的城牆之後。
被荊如意搶白了一句,周天陽頗為尷尬的漲紅了臉完全不知該怎麼接話。
木萬氏聽著話頭不對一時忘記了哭泣,抬眼偷看荊如意的當口,便聽到了她的聲音。
「勞煩夫人解釋一下,木縣令三天前就已經死了,昨夜是如何與你吃飯喝酒還商量分發糧種之事的?」
木萬氏瞪大了眼,這回莫說哭連悲傷的神情都被震驚取代,眼底甚至出現了一絲慌亂:「大人說什麼,妾身……」
「別跟我說你不明白。」
荊如意不客氣的再度打斷了她的話:「你只知將屍體放入冰窖會使他的腐壞速度變慢,從而偽造死亡時間,但你忽略了屍體解凍後會產生大量不屬於屍體本身的水分,你自己摸摸看包屍的被子,是不是都能擰出水來了。」
江小五聽的呵了一聲:「姓萬的你不知道吧,我們大人從前在興縣的時候,連經驗最豐富的老仵作,都得向她請教驗屍技術,就你這點道行實在是雕蟲小技!」
木萬氏徹底變了臉色,嘴唇哆嗦著還想要爭辯什麼,卻半個字也說不出。
事情的變化完全出乎了周天陽的意料,他先是不無遺憾的瞧著木萬氏嘆了口氣,接下來就用充滿崇拜的目光看向了荊如意
荊如意沒有理會任何人,淡漠的朝木萬氏說道:「你若還是堅持剛才的那番說辭,我們就只能換個地方說話了,不怕告訴你,我身邊有位護衛是錦衣衛出身,錦衣衛審案的手段只怕你這嬌滴滴的小娘子多少會有些受不了。」
「江小五。」她朝身後揮了揮手:「把人犯帶走。」
江小五響亮的應了一聲,才要去拉扯木萬氏,就見那嬌滴滴的女人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大人,您要替民婦做主啊,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