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鐵石心腸

  第104章 鐵石心腸

  岳不群拱手道,

  「費師弟見諒,小徒行事張狂,武藝又高,平日裡素來不服管教。因此我拿他也是沒有辦法。」

  「不如費師弟替我管教一二,岳某感激不盡。」

  費彬神情厭惡,他大聲呵斥道,

  「如此忤逆犯上的弟子,就該打殺。岳師兄留下如此孽徒,實在太過仁慈。」

  他轉過頭,盯著金人鳳,雙目中,露出掩飾不住的惡意。

  岳不群神態輕鬆,沒有絲毫插手的意思。

  一旁的史登達眼前一亮,

  「師叔若要動手,弟子願意服其勞。」

  這些年月,史登達武功進步不小,他覺得當初敗給金人鳳,乃是他疏忽大意,對方又有寶劍的緣故。

  如今他功力大進,自認為已不輸於金人鳳。

  費彬正要同意,卻聽一旁的陸柏說道,

  「費師弟,休要旁生枝節,還是正事要緊。」

  費彬聽到師兄勸告,這才冷靜下來。

  此時最要緊之事就是對付劉正風,若是此時動了金人鳳,怕是會把華山派牽扯進來。

  到時候,若是人家兩派聯手,他們怕是要吃虧。

  想到這裡,費彬不再理會金人鳳,他將令旗一展,高聲道:

  「五嶽劍派的諸位師兄師侄,自來正邪不兩立,魔教和我五嶽劍派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劉正風結交匪人,歸附仇敵。凡我五嶽同門,出手共誅之。接令者請站到左首。」

  天門道人站起身來,大踏步走到左首,更不向劉正風瞧上一眼。

  泰山門下弟子也跟了過去。

  五嶽劍派與魔教仇深似海,更有大批先輩死於魔教之手,因此一聽到劉正風勾結魔教,再好的交情也只能就此終結。

  岳不群起身說道:

  「劉賢弟,我知曉你和那曲洋相交不淺,讓你直接對昔日好友出手,也著實是為難,不如這樣,你只須點一點頭,岳不群負責為你料理曲洋如何?」

  「岳師兄,你這番良言相勸,劉某甚是感激。但人家逼我害曲洋,此事萬萬不能。」劉正風斬釘截鐵道。

  「曲大哥是我至交好友,劉某縱然全家遭難,卻也決計不會對他不利。」

  見他鐵了心要維護曲洋,岳不群不由得搖頭嘆息。

  「師父,這種鐵石心腸之人,還有什麼好勸的?他鐵了心要和那魔教曲洋廝混,你管也是無用。」

  就在此時,金人鳳走到岳不群身邊,冷聲道。

  「我只是擔心劉賢弟被那曲洋的魔頭給騙了。」岳不群說道。

  「騙?師父,你看這劉正風,他有半分被騙的樣子嗎?」

  金人鳳指著劉正風,說道,

  「方才聽他和那嵩山派說話,我就聽得噁心。」

  「這人方才句句以家人為擋箭牌,動不動直言就殺我全家,分明是早就打算以全家性命,換取那曲洋保全。」

  「這種無情無義,鐵石心腸之人,有什麼好說的?」

  「想到之前我還稱他師叔,就不由得反胃。」

  被金人鳳如此諷刺,劉正風當即變了臉色,他不服氣地說道,

  「金人鳳,你不認我這個師叔,我不怪你,但你憑什麼說我無情無義,鐵石心腸?」

  「難不成我維護朋友,顧全義氣,反倒有錯?」

  金人鳳轉過身,走到了劉正風近前。

  他身形高大,比劉正方高了一頭不止。

  俯視著劉正風,金人鳳冷聲道,

  「你顧全朋友義氣,可你家人又做錯了什麼?」

  「他們對你和曲洋之事,怕是半點都不知情,無緣無故被你牽扯進來不說,還要做你的擋箭牌。」

  「你口中動不動就說什麼不惜全家遭殃,可曾問過他們的心意?如此輕易言死,可把你妻子兒女的性命放在眼中?」

  「難不成我劉正風就想要妻兒老小身死不成?」劉正風抱屈道,「還不是嵩山派苦苦逼迫?」

  金人鳳冷笑一聲,

  「嵩山派是一碼子事,你自己又是另一碼事。」

  「劉正風,你是真的不要臉。你要是說,任憑自己千刀萬剮,也不出賣朋友,老子倒高看你幾分,認了你那知音知己的說法。」

  「可你偏偏說什麼,哪怕滅你全家,也不願出賣朋友。」

  「用子女家人,彰顯自身義氣,慷他人之慨,真是令人作嘔。」

  被金人鳳指出,群雄這才恍然大悟。

  這劉正風表面上表現得大義凜然,可實際上,嘴上說的都是拿他的家人如何,從未說過自己如何。

  他口中句句用自己家人做筏子,卻眼睜睜看著家人被俘受制,從未表現出一絲相救的意思,

  一心之只顧著搗鼓什麼金盆洗手。

  雖說江湖上,對於朋友義氣看得很重,可家人親情也是人之根本。沒有哪個人敢說朋友比至親貴重。

  這等犧牲一家老小去換一個魔教好友的作為,屬實冷血至極。

  明白過來後,眾多江湖人士不由得對其面露鄙夷。

  他們讀書不多,不懂其中道理,但是反應過來後,就立刻清楚了其中是非。

  先前他們見劉正風如此義氣,還道其真是個好漢子,重情重義。現在知曉其中內情,頓時覺得這劉正風真是個奸詐狡猾之人。

  竟然偷換概念,用家人性命來替自己謀取名聲。

  「金人鳳,你休要血口噴人,我哪裡打算用家人做擋箭牌了?」

  眼看著名聲被污,劉正風卻是急了。

  金人鳳瞥了他一眼,「你之前所言,可都被在場諸位聽在耳中,要不要我替你數一數,你自己說了幾次滅你全家?」

  「還有,你願為了那魔教長老犧牲家人,可你家人被俘,你怎麼就不願犧牲自己了?」

  「怎麼,你自己家人死得?你就死不得?你能一句話,就讓一家老小替你好友去死,你就不能替你家人去死?」

  「你個無恥小人,巧舌如簧,在這裡糊弄誰呢?」

  被金人鳳指著鼻子罵,劉正風身體顫抖。

  一眾嵩山弟子也在一旁看著熱鬧。

  這華山派與劉正風對上了,倒是省了他們不少事。

  「你胡說!我爹不是那樣的人!」

  就在這時,一道女子的聲音突然響起。

  眾人尋聲望去,說話之人赫然是那劉正風的女兒,劉箐。

  只見劉箐對著金人鳳怒目而視,仿佛要吃了他一般。

  「金人鳳,我知曉你在江湖上名聲響亮,但我父親如何行事,還輪不到你來指責。他絕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她尖聲嘶吼,拼命維護著自己父親。

  對其反應,金人鳳見怪不怪。

  此時還是封建時代,愚孝早已刻進這個時代每個人的骨子裡。

  劉箐有如此反應,反倒十分正常。

  「我還以為是誰,沒想到是劉姑娘。」金人鳳淡淡道,

  「對子言父,確實是我的不是。不過你這親爹做的,屬實不是人事。」

  「一時心直口快,望劉姑娘見諒。」

  「你憑什麼說我爹無情無義,卑鄙無恥?你有什麼證據?」劉箐質問道。

  金人鳳感覺莫名其妙,

  「劉姑娘,俗話說得好,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完人。」

  「可現如今,劉正風既是這麼做的,也是這麼說的,論跡,他為了一魔教長老,將你們全家牽扯進來,見死不救。」

  「論心,他句句將屠家滅門放在口中,用你們做擋箭牌。」

  「論跡論心,不知我哪樣說錯了?」

  劉箐聽了,臉色發白,說不出半句話來。

  為人子女,總對自己的爹娘有一層濾鏡。總會覺得,自己爹娘做的都是對的。

  劉正風平日裡,總是教導他們義氣為先,如今,父親為了義氣要犧牲家人,劉箐也沒覺得有什麼。

  可被金人鳳這麼一挑明,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成了親爹用來維護好友的犧牲品。

  自己,娘親,兩位兄弟,她們這些血親之人,加在一起,在父親眼中,還比不上那一個魔教好友。

  明白過味兒來,失望之色逐漸浮現在劉府眾人的臉上。

  聽了金人鳳一番言論,一眾江湖中人也不由得點頭。

  虎毒尚且不食子,這劉正風為了一個外人,便要犧牲妻子子女的性命,說是義氣,實則狠毒至極。

  劉正方雙目通紅,眼見子女對他生了隔閡,他怒聲喝道,

  「姓金的,你休要在此捕風捉影。所謂滅門之言,不過是我自己口誤而已。你沒有半分實證,憑什麼污衊栽贓於我?」

  金人鳳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你說是口誤,那便當是口誤吧!實情如何,你自己心裡清楚。」

  「我此番出言,只是看不順眼罷了。你如何品性,也和我無關。」

  說完,他踏步而行,走到了左首之處。

  這劉正風結識魔教,鐵證如山,沒有什麼好同情的。

  魔教行事比那青城派還要狠上三分,當年他就見識過了。

  那曲洋能爬到魔教長老的位子,手中不知沾染了多少無辜之人的性命。

  區區一個知己好友的名聲,就直接洗白,哪有這麼好的事?

  岳不群長嘆一聲,這個弟子向來如此,遇到看不慣的,都是當場直言,不給他人留半分臉面。

  有時連他這個做師父的也經常被鬧個灰頭土臉。

  見劉正風被金人鳳堵了回去,臉色憋的漲紅,他拱了拱手,以表歉意,也站到了左首處。

  一眾華山派弟子也緊隨其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