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王權富貴踏出門檻的瞬間,萬千飛劍凌空而起結成劍陣,劍尖上的寒光直指著緩步而行的王權富貴,王權家眾弟子神色兇狠,口中叫罵不止,就像被他們包圍的是罪無可恕的仇敵,是令人不齒的叛徒。
「叛徒!」
「殺了他!」
王權富貴又把蜘蛛精往上抱了些許,讓她緊貼著他的胸膛,這是一種完完全全的保護姿態,他把後背露給了利刃,把胸懷給了他珍之重之的小妖。
道門第一人的稱號太過響亮,哪怕明知道此時王權富貴手無寸鐵,這些弟子們也還是在他逼近時下意識的後退,包圍圈隨著道士的行走方向而逐漸向王權家的正門口偏移。
——這樣的畏懼也只是暫時的。
王權富貴知道,頭頂的法劍總會落下,或早或晚罷了。
因為他是一氣道盟的叛徒,一個對妖心存不忍,一個與妖相交匪淺的——叛徒!
風庭雲扶著前廳的門柱,胸口鼓脹叫囂著,腳步卻怎麼都邁不出去,她的師兄已經做出了選擇,為了一個小妖怪拋棄了一切,求情已經成了最沒有意義的事情。
可除了求情,她不知道她還能做什麼。
她雖然理解不了王權富貴的選擇,但面對著崇拜仰慕多年的師兄,風庭雲也不至於會惱恨到視他為叛徒,和院中的弟子們一起拔劍相向。
不能拔劍,不想拔劍,不願拔劍。
卻也不會像王權富貴那樣為了某個人拋下一切離開,更沒有面對萬千刀鋒的勇氣。
進不能進,退無可退,風庭雲除了站在原地,什麼都做不了。
「……輸了。」風庭雲咬著下唇,強忍著淚水,無論今天的最終結果是什麼,她都是輸家。
輸給了清瞳的用心,輸給了她師兄的決絕付出。
此刻,塗山蘇蘇緊緊的攥著白月初的手,跟在王權富貴身後亦步亦趨的走著:「道士哥哥,我們……出的去嗎?」
這次在回憶之境裡待的時間實在太長,就算從沒有過接觸,代入感也遠比前兩次要強,塗山蘇蘇在問話時,甚至下意識的用上了『我們』這個詞。
白月初這次是真的有點說服不了自己了,眼前這個陣勢,無疑就是絕路,可王權富貴和清瞳此時還沒有去過苦情樹,就說明他們不會死在這裡。
那……生路到底在哪裡?
「……王權富貴是王權家費心培養出來的至強者,道門的最強兵人,如果他不能再為道門所用,為了減少敵人,除掉潛在危險,道門也不會容忍他投入妖族陣營。」
所以,王權富貴必須得死。
塗山蘇蘇擰眉不解:「可是富貴哥哥本來就不會投入妖族陣營啊,他只是想和清瞳姐姐一起離開,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這一點白月初當然清楚。
從王權富貴從不反抗到老老實實認罰,甚至離開前都自己留下王權劍就能看出,王權富貴對道門沒有任何針對的意思,他只是想放下一切,從這裡走出去。
「沒有人會信。」白月初指了指周圍的道門弟子,「一氣道盟也不敢賭。」
不敢賭一時心軟會不會給道門留下禍患,不敢賭要是放過王權富貴,會不會給他們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於是,道門上下對這件事的態度空前一致,他們要把危險從一開始就扼殺在搖籃里。
邁向出口的腳步仿佛成了死亡的倒計時,隨著王權富貴離正門越來越近,空中的飛劍就震顫的越厲害。
就在王權富貴踏上第一個台階的時候,道門弟子們互相對視,齊齊豎起了劍指,萬千飛劍嗡鳴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