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
東方淮竹並未走遠，反而豎著耳朵，聆聽著父親與蘇牧的對話，聽到父親要考量蘇牧的時候，少女一陣興奮。
上一次，她與蘇牧切磋，可是一陣灰頭土臉。
雖然表面不說，但心裡還是有幾分小鬱悶。
現在，有她父親出手，可算是能為她好好出口氣。
不過，馬上，東方淮竹又擔憂起來，有些擔心蘇牧在父親手中撐不了太久，畢竟在之前，她可是在父親面前好一頓誇讚他。
若是蘇牧在父親面前表現的不堪，那不就是在打自己的臉嗎？
於是，少女便有些憂愁起來，既想著蘇牧能在父親面前撐的久一些，得到父親更多的讚譽，又想著表現的不堪一些，被父親好好的教育一番。
門口，少女的心思，蘇牧並不清楚。
但在房間的蘇牧，此刻卻是滿臉凝重。
此刻，對方面的東方孤月只是安靜的站在那裡，已經蒼老的身軀隱約散發著幾分莫名的腐朽氣息。
看起來只是一個邁入暮年的老者，自己隨手便能輕鬆應對，但就是這樣一位好似能被風吹走的老者，看起來渾身上下都是破綻的老者，反而讓蘇牧不知如何下手。
於是，便按著劍柄，一直等待，等待著對方露出破綻。
伴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不知不覺間，蘇牧的額頭上開始泛起了一層細密的汗水。
因為到現在，他都沒有發現對方露出什麼破綻，但明明眼中對方全身都是破綻。
這種內心的差異之感，讓他心中糾結，始終不敢真正出劍。『
但時間拖的越久，愈發感覺到心神衰耗。
蘇牧也是敏感的察覺到這一幕，知道若是再繼續這麼等待下去，自己怕是要輸。
雖然到現在，他還未真正發現對手的破綻，但也只能先行出手了。
當斷不亂，必受其亂。
這般想著，本來平靜的眼眸剎那間犀利，好似藏匿在劍鞘中的寶劍在剎那間出鞘，一時間鋒芒萬丈。
倏忽之間。
一劍已是斬出，空氣隱約傳來的『呼嘯』之聲，但在聲音到來之前，那劍便已是斬向東方孤月的脖頸。
因為知道東方孤月的實力，蘇牧並不擔心自己出劍會傷到對方，因此，一出手，便是全力一擊。
再加上，他這麼久來，一直在練劍，拔劍，每次練習都需要揮出當前最為巔峰的一劍才算揮劍成功。
這也導致哪怕之前等待損耗了太多的心神，此刻出劍，依舊是自己最為巔峰的一劍。
若是普通人，根本無法看到他的劍便已被斬斷脖頸。
哪怕是東方淮竹這般的金丹高手，也需要藉助神火感應才能真正窺的他的劍。
但東方孤月卻好似早有預料到一般，他只是輕輕的抬起手，中指與食指輕輕交叉，一柄閃爍的劍意便被其捏在指間，哪怕這劍意不斷地掙扎跳躍，卻也始終掙脫不出。
東方孤月抬起手指，滿是訝異著看著被他抓住卻還不斷掙扎跳躍的劍意，哪怕當初王權霸業那個小輩的劍意被自己抓住，也沒這般反抗激烈，有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之感。
而見到自己巔峰一劍被東方孤月隨手抓住，蘇牧也是微嘆一口氣，收劍入鞘，苦澀的道：「我輸了。」
輸了，便是輸了，沒有那麼好辯駁的。
雖然輸的太過難堪，甚至幾無還手之力，但輸，就是輸了。
東方孤月並不言語，兩指只是輕輕一捻，那在指尖跳躍的劍意便被其輕易的捻碎。
只是，在其收手的時候，卻莫名的感覺指劍微微泛著一抹刺痛，這讓他有些不自然的將手負在身後，最後看著在他面前坦然認輸的少年，感嘆道：
「若你手持的是王權劍，我可不敢這般輕易的用手去接。」
『王權劍』，被譽為天地一劍，如同天下第一神火，滅妖神火-純質陽炎一樣，都是天下間最厲害的法寶，同時『王權劍』也是王權世家的象徵，是歷代王權族長才能掌握的傳承之劍。
在東方孤月看來，眼前的小子在劍意上已不輸給王權家那個小輩王權霸業，但若真相比較起來，到底還是差上幾分，起碼，當那王權霸業持上王權劍的時候，眼前的小子大概會大大不如。
有些可惜了，若是眼前小子能持有王權劍，那麼，不如的大概便會是那王權霸業了。
但沒辦法，王權劍乃是王權世家的傳承法寶。
這世間看待一切，並不會僅僅看重自身，法寶也在其中。
「就算我持有王權劍，依舊還是會輸。」
蘇牧搖頭，並不認可，王權劍縱然是天下第一等的寶物，但人的實力終究還是最基礎的。
就如同五歲孩童持著劍刃與大人相搏，大人縱然因為劍刃投鼠忌器，但只要避開劍刃，便能隨手拿捏小孩，但小孩便不同，失去了劍刃，便是待宰羔羊。
「到底還是不同的。」
東方孤月滿是讚嘆的看著蘇牧，眼前的少年坦然認輸，心懷坦蕩，可比自己那大徒弟金人鳳在心性上要勝過幾分。
他那大徒弟金人鳳哪裡都很好，論外貌，論天賦，論才能，樣樣不差，唯獨那心性，卻是最為薄弱。
說好聽一些是不服輸，有野心，不願屈居人後，說難聽些，便是嫉妒成性。
在東方孤月看來，這人啊，到底還是要承認自己的不足，只有正確認知這一些，才能走的更遠。
這天下……
這天下之人，可還未從未出現過所謂的完美無缺之人。
「到底還是不同的。」
東方孤月再度感嘆：「我已經老了，而你，還年輕，有著這般劍道天賦，未來並不會比我差，甚至，在我之上。」
「這未來，終究還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
「而我們這些已經枯朽的老者，我，王權家的那個老傢伙，其它的一些老頭子，都不過是為了你們年輕人守著。」
「這未來，還需要你們展現璀璨光芒，尤其是你們這一代，更是群英薈萃，可謂人族千百年來最為昌盛之時。」
「如今人族天才層出不窮，有你這等非世家之才，也有更多世家之才，如那王王權家的王權霸業，桃園李家的李自在，李去濁，姬家的姬無忌，牧家的牧神氣，鄧家的鄧七岳，天眼楊家的楊一嘆，黑劍張家的張正，青木家的青木媛……每一位，都堪稱人族百年難現的人傑，如此湧現，是人族千百年來少見之景。」
老人說到這裡，眼神中飽含著期待。
這位一氣道盟的盟主的眼中，似乎已經看到人與妖不斷糾纏的亂局終於徹底結束了。
那些妖族將會徹底被驅逐，那些食人的一些妖族，在未來，也只會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再也無法像今日這般還敢跑到人族腹地肆掠。
所謂的塗山，所謂的西西域，所謂的南國，所謂御妖國都終將被『一氣道盟』終結。
這亂了不知多久的亂世。
終於到了可以平息的時候了。
……………………
今天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