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發火姬呆住了。
她怔怔的看著自己斷掉的蛇頭觸鬚,滿眼都是驚恐的神色。
妖族肉體天生強橫,生命力更是旺盛不已。
只要不傷到神魂以及妖丹這種致命的地方。
平常的肉體傷勢,他們可以很快復原。
就蛇發火姬來說,她的蛇頭觸鬚,就算齊根斷掉,全部被利劍斬斷。
她也能重新長出來,她的傷口也能很快復原。
但是現在,蛇發火姬感受不到她那半截丟掉蛇頭的觸鬚了。
那是一種,明明可以感應到觸鬚裡面還有自己的妖氣,還能感應到肉體的活力。
但就是調動不了,也不能往那條觸手輸送妖氣法力。
蛇發火姬渾身的火焰都熄滅了下去,她的八條蛇頭觸手,如今只剩下七條可以活動。
那條被王權無暮水柱凍裂一般的觸手,就那麼直愣愣的掛在蛇發火姬本體的頭顱之上。
不能移動,蛇發火姬甚至不能自己從根斬斷那條觸手,讓它重新生長。
因為她已經感覺到,在蛇頭觸鬚接觸到那股水柱的時候。
有一種奇異的東西進入了自己的體內。
當時她還沒有察覺到,現在那股力量已經來到了她的妖丹旁邊。
蛇發火姬剩餘的七條蛇頭觸鬚緩緩低垂,她的身軀也漸漸伏低。
直至拜伏於地。
現在的蛇發火姬已經不指望快要到來的赤須火龍了。
因為她的生命大道,此刻都已經圍寄在眼前這個坐在椅子上,一臉懶散的小道士身上了。
如果梵雲飛給她的感覺是強大的威壓,是不可戰,不可勝的感覺。
那麼眼前的小道士給她的感覺就是。
不可活!
面對修行位面的差距,已經不是實力可以彌補的了。
王權無暮的實力是金丹一重,僅對標境界的話,一般層面上。
蛇發火姬的一階妖王還要稍強於金丹一重。
但是王權無暮領悟的水之法則。
已經脫離了法術,元力的範圍,到達一直天地規則的層面。
水本來就克制火,更別說天地規則之一的水之規則。
「你有兩種選擇,所以會出現兩種下場,你要聽聽嗎?」
王權無暮思考了一會,緩緩說道。
蛇發火姬拜伏在地上的身軀顫抖了一下,她知道關乎她命運的時刻到了。
這種時候哪還有她說話的機會,她點點頭。
「先說第一種下場吧。」
王權無暮靠在椅子上,抬手伸出一根手指。
「由於你濫殺無辜,草菅人命,所以被關押在一氣道盟的混天典獄,判處無限期服刑。」
「什麼?」
蛇發火姬驚愕的抬起頭,妖族壽命悠久,坐牢她倒是不怕。
但是。
「道長大人。」
蛇發火姬已經換了稱呼,「無限期服刑是什麼意思啊?」
「就是無期徒刑,關到死為止。」
王權無暮瞥了一眼蛇發火姬,解釋道。
蛇發火姬被王權無暮的眼神嚇到,連忙又拜倒在地。
不過她卻是提出疑問。
「道長大人,如果只是坐牢的話,以我的壽命,還能活上千年之久呢,那個......」
蛇發火姬說到這裡停了下來。
王權無暮當然知道她的意思,別說上千年,七八十年,就已經是一個人類的一輩子了。
這個問題也一直困擾著他,為何人類作為萬物有靈眾生之長。
靈智最高,修行最快,創造各種術法神通,鍛造各類靈符法寶。
人類能夠打破修行的壁壘,為何跨不過長生的界限?
而妖族開智之後,感應到了天地靈氣,然後只需要本本分分的修煉,按部就班的修行。
就可以得到強大的體魄,悠久的生命。
和力量體系無關,人類可以修煉妖力,壽命依舊很短。
以前作為世界之外翻書人的時候,王權無暮就思考過。
他當時的結論是,世界觀的設定就是如此,如果人類可以長生,那麼就不會有轉世續緣這個東西了。
苦情樹就成了擺設,整個故事就沒法講了。
但是當他進入這個世界之後,王權無暮才終於發現了一絲不同之處。
在他築基破境的時候,王權無暮進入了一處奇特的世界之內。
那個世界廣闊無垠,裡面有很多種規則之力垂落。
在他意識神念觸及到那個世界的天幕之時,他感覺有一種大道的屏障,隔絕了整個天地。
那種感覺很微妙,也很奇特。
在他的意識神念穿越過那道屏障之時,他瞬間感覺到自身多了一絲不同的東西。
然後他就被一種強大的力量擊退出來,口吐鮮血。
所以王權無暮推測,這方世界,
不完整!
王權無暮的身形突然消失在這處火山溶洞之中。
下一刻,他出現在西西域的高空之上。
蛇發火姬猛地抬頭,她感受到了王權無暮身上無比恐怖的元力暴動。
王權無暮的身形一直拔高,他的周身劍氣肆虐,撕開空氣,傳出一連串的音爆之聲。
整個西西域上空,滾雷之聲,不絕於耳。
在地下穿行的赤須火龍停下身形,他緊張的抬起頭。
沙狐國里的所有沙狐,螭吻和剩餘的神龍教妖帥,以及雨笙她們,全都抬頭。
西西域的最東邊,正要返回人類領地的劍姬閣眾人,察覺到異常,他們抬頭望天。
西西域的西南邊,杜嫦的師父,以及正在談論王權無暮的杜嫦,一起抬頭。
另一邊,已經出了西西域,進入南國的歡都星珍,歡都擎天有所感應,他們一起抬起了頭。
西西域內剩餘的低階妖怪,百萬生靈,感覺到那股變化之後。
全都把身體藏進了沙子裡。
不過片刻後,他們又偷偷的抬起了頭。
此方天地,共看一人!
劍氣裹挾著王權無暮,持續拔高。
一百丈,一千丈,一萬丈!
地面的景象一直倒退,一直縮小。
萬丈之後,王權無暮感覺到一股強大阻力,讓他寸步難行。
然後他釋放出蓮花虛影,遮蔽自身所有氣機,再度高升。
兩萬丈高空之上,王權無暮站在此處,不再升高。
不是元力不夠用,而是他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王權無暮嘆息一聲。
腳下的世界不是一個圓球。
西西域已經小到一粒芝麻大小。
人類領地,北山,南國都是如此。
一道耀眼的圓弧金光,切開了半個世界。
另一面,是一片黑霧籠罩著的樣子,看不清楚。
不過金光弧線的另一面,有一個特別亮的光點,穿透了濃重黑霧,非常耀眼。
「增城九重,其高几里?」
王權無暮低聲呢喃。
隨後他又自己小聲回答。
「不在三界之中,怪不得都是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