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不是暮兒！」

  聞人曦池看到王權無暮伸出的手，她有些害怕的後退。

  「娘親，我是暮兒啊！」

  看到母親對他露出害怕的神情，他心疼不已。

  「不，你不是暮兒，暮兒怎麼會殺害自己的親人？」

  聞人曦池看著王權無暮，她的親生兒子。

  可是這滿目瘡痍，宛如人間地獄的恐怖場景，是王權無暮一劍造成的。

  「不，娘親，你聽我說？」

  王權無暮再次上前，準備攙扶住聞人曦池。

  「你別過來，你不是我兒子！」

  聞人曦池後退的腳步踩到一個碎石，本就顫抖的身軀一個搖晃，然後跌倒在地。

  王權無暮的心臟都停跳了一瞬。

  下一刻，一抹血紅的液體從聞人曦池胳膊下面流出。

  那刺目的鮮紅，讓王權無暮有些恍惚，他的腦海一片空白，轟鳴之聲越來越響。

  「這不是幻境嗎？」

  「這裡是幻境啊！」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會有這麼真切的感受…」

  「我清楚的知道，這裡是千年御水珠的內部空間，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王權無暮跪倒在地，他看著聞人曦池的身影，嘴唇微微顫抖。

  他的心突然好痛！

  非要我斬滅一切才能破除掉幻境嗎？

  王權無暮雙膝挪動，來到聞人曦池身邊。

  他伸出手，扶起了母親。

  聞人曦池滿眼淚水，神情悲憫，她伸出手，想觸摸一下王權無暮。

  王權無暮拉著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上。

  細膩溫熱的手掌覆蓋住他的臉，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

  「娘親，我是暮兒。」

  王權無暮嘴角掛著微笑，雙眼卻蘊含淚水。

  好一場問心局啊！

  我上一世從小就沒有見過母親。

  這一世娘親給我的母愛，那些所有關懷和疼愛，你要讓我親手斬斷嗎？

  體之術的巔峰，需要滅絕掉所有的情嗎？

  可是三少爺，你是石猴所化，天生地養。

  你本來就沒有心，怎麼會知道情的感覺呢？

  「噗呲——」

  一道鮮血噴涌而出。

  王權無暮橫劍自刎。

  「暮兒！」

  耳邊響起聞人曦池震驚的嗓音。

  疼痛！

  王權無暮能夠感受到鮮血一股一股的順著頸動脈往外噴涌。

  帶著他體內的生機飛速流逝。

  空氣通過喉管，發出「嗬嗬」的聲音，帶著血液從他的口腔噴出。

  耳邊的聲音漸漸變小，眼前也變得模糊，他的思維變得遲鈍，六感不再敏銳。

  「就連死亡…都這麼真實…」

  生命的最後關頭，模糊的眼前出現了一道人影。

  雖然看不真切，但是王權無暮明確的知道，那是他的娘親！

  轟！

  意識徹底消散，一切都湮滅了。

  ——

  外界，玉娘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來到王權無暮的帳篷外。

  她伸出手想要掀開門帘，卻發現無論如何都掀不動。

  沒有人能夠看到，一座蓮花虛影，籠罩著整個帳篷。

  帳篷內的王權無暮端坐著，他身前的那顆御水珠此刻散發著亮光。

  如果仔細去看，裡面竟然有三種不同顏色的光芒。

  其中一道金色的光芒，慢慢變得黯淡。

  而另一道藍色的光芒，越來越盛。

  ……

  東海傲來。

  花果山。

  一個全身金光的人形豁然睜開了雙眼。

  他的身形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一道金光划過花果山，朝著大海的西方飛去。

  「三弟！」

  又一道光芒瞬間掠出，直追金光而去。

  「三弟停下，你現在的情況，不能出手。」

  大海之上，三少爺怔怔的望著西面的方向。

  「三弟，你怎麼了？」

  「二姐。」

  三少爺轉頭看向身邊的人影。

  「我的體之術敗了！」

  旁邊的人影沉默。

  「多年前，我留在龍九那裡的一絲力量，被斬滅了。」

  「你是說，有人繼承了龍九領悟的情力，斬斷了你的力量？」

  旁邊的人影問道。

  「不是，他沒有繼承龍九的力量，他是自己領悟的情力。」

  旁邊的人影再次沉默。

  「二姐，你去幫我看看，他是誰？位置大概在西西域。」

  「好。」

  那人點了點頭，隨後向著西方而去。

  三少爺站在原地發呆，過了一會，他回過神來。

  「應該和那位前輩說一聲的。」

  三少爺一句自言自語之後，化作一道金光返回花果山。

  王權無暮的意識湮滅之後，他也沒有在外界醒來。

  他的身軀之內生機盎然，各種力量強大且平衡。

  但是他的神魂，一直沒有醒來。

  不知過了多久，王權無暮似乎聽到了有人在叫他。

  「少年，少年！」

  那是一道清靈的少女嗓音。

  王權無暮的眼皮跳動了一下，他的思維重新匯聚。

  下一刻，他睜開了雙眼。

  入目是一片無垠的黑暗空間。

  王權無暮抬起手摸了摸脖子，完好無損。

  他吐出一口氣。

  幻境還沒破嗎？

  「少年！」

  耳邊再次響起聲音。

  王權無暮轉頭一看，他的身後有一個奇異的水晶空間。

  空間裡面有一個紫色頭髮，穿著藍色衣裙的少女。

  少女的頭頂有兩隻剛剛冒出頭頂的犄角。

  一道由白色液體組成的絲帶，纏繞在她的身上。

  「你醒啦？」

  那少女說道。

  「龍九！」

  王權無暮呢喃道。

  「你認識我？」

  那紫色雙瞳的少女有些吃驚。

  王權無暮自知失口，如今也只能默然點頭。

  「真不可思議。」

  龍九並沒有太過驚訝，她反而對於王權無暮比較好奇。

  「你竟然打敗了那個人。」

  「而且，」龍九接著說道：「你竟然沒有被龍的力量侵占意識和內心，沒有墮落。」

  王權無暮站起身，來到那個水晶空間之前。

  近距離觀察，龍九眉心有一個紫色的印記。

  她的脖子上還戴著一個白色的箍環，很像那種牛耳的耳朵上還掛著發光的耳墜。

  「龍的力量嗎？」

  王權無暮問道。

  「是啊。」龍九突然有些傷感，「龍沒有情感，也沒有仇恨。龍有的，只有力量。」

  「數千年來，無數沙妖為了追求我的力量，無一不是墮落成為龍妖。」

  王權無暮突然伸出手，他的手臂毫無阻礙的穿過水晶屏障，拉住了龍九的手。

  「嗯？」

  龍九的雙眼猛地睜大，紫色的瞳孔卻驟然縮小。

  她死死盯著王權無暮伸進來的手。

  王權無暮沒有墮落成為龍妖都沒有眼前一幕給她的震驚大。

  這道空間，是由她當年領悟的情力創造的，曾經的三少爺都不能摧毀的存在。

  可現在，王權無暮就那麼平淡的將手伸進來，拉住了她的手。

  下一刻，胳膊上傳來一股拉力，龍九的身體被拉出那個奇異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