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呂洞賓

  鵝燭匠神符許仙也懂,讀乃是《墨符篆》上部中的符篆,他就糟使用過驅神符中最低級的一種,召過天兵天將搞人海戰術擒拿小青。

  從實際的使用效果來說,這是威力最大的一種符篆。因為按道理來說,只要是天庭正神,都可以受它的召喚。

  但是這種符篆的製作,同時也有很大的難處。就是那個「神」得願意被你召喚,焚香禱告,登壇做法也就不說了。更要消耗本身的道行法力,付出的代價極大,卻又不一定能夠成功。

  而且最大的問題是,就算符請下來了,也不一定能完成施術者的心愿。神仙不是召喚獸,召下來就聽你的。施術者仿佛發了一條信息給天上的某位神仙:大哥,這裡有點事小弟撐不住了,請您下來一趟給小,弟做主。

  而且這件事還不能是惡事,不能是私事。神仙中沒有所謂的惡人,正直如神,便是如此。

  假如天上某位大神下來一看,和施術者說的情況不一樣,甚至是欺騙了自己。那啥也不用說了,十斥頓還是輕的。趕上心裡不痛快,或者爆脾氣的神仙,一伸手把你也給滅了,那才是樂子大了。

  因為這諸多緣故,許仙也一直沒有試對製作過驅神符。但若有人做了送給他,那當然是樂意之至。

  巍巍山崖之上,已然設好了香案。黃紙硃砂寫好的一張張符篆貼在周邊的山崖上,任由山風激盪,卻紋絲不動。王道靈身著杏黃道袍,胸前陰陽,背後八卦,唇上還續著些鬍子。一脈莊嚴氣象,哪還有賣藥時候的輕浮。王道靈納頭一拜,手中碎符一灑,漫天飛舞,卻在半空就化作飛灰。口中念念有詞道:「玄天老祖,念弟子王道靈險妖心切,請賜我三道靈符!」香案正擺放著三張靈符,卻還沒有什麼作用。

  所謂玄天老祖,又稱玄天大帝,乃是所謂的「真武大帝。」全稱乃是「真武盪魔大帝」如其名中,盪魔,二字,他司職的正是人旬斬妖除魔之事。

  王道廣要請的當然不是這位神仙,這也不是能請的神仙。但如同在人間行事,莫管大事小情,總要先讓主任、經理之流的部門領導簽字同意才行,雖然往往是個,過程,卻是絕不能少的。

  王道靈已然在此坐了整整三天了,面容卻已經瘦了一圈。他乃是修行有成的精怪,莫說是三天,就j是三十月也絕對是精滿神足。只因維持這個法壇便要不斷的消耗道行靈力,僅這三天時間,便已經搭上了數十年的道行,卻連水花都還沒見一個。若非報仇心切,早就支持不住了。

  神仙也是人,精力時間也是有限的。而神州大地,那麼多妖魔鬼怪在胡作非為,那麼多善男信女上香禱告。而天庭的編制可沒公務員那麼大的隊伍,哪裡忙的過來。所謂全知全能,不過是人胡謅出來。

  但正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王道靈這一股怨念終歸感動了上蒼。

  就在此時,只見天空風起雲湧,地面飛沙走石。王道靈臉上顯出狂喜的神色,將祝詞念的更是起勁。

  這個現象表明,真武大帝準備在他的文件上籤「同意」兩個大字。只見一道驚雷閃過,桌上三張靈符一動,王道靈連忙取了,一瞧上面的符畫已然多了一層靈光,只要尋了令適的時機觸發,便能召出天庭正神。不由心頭狂喜,拜了又拜,口中道:「謝謝恩師,謝謝恩師。」這倒不是說他們有什麼師徒關係,而是真武大帝乃是除妖的祖宗,自然也管制著這天下的妖物,所以才稱為恩師。

  王道靈卻去臉上莊嚴的表情,露出一絲猙獰的笑意來,道:「白素貞,看你還不死。」

  但許仙知道,白素貞不會死,就是沒有自己,她也會過的好好的。

  從表面的劇情來看,下凡除妖的武財神趙公明被白素貞戴了高帽,最終給說服了,反而「斥了王道靈一頓。

  但是一個,神仙真的有那麼容易被說服嗎?就是一個小公司的小領導,你去說服他試試。

  而許仙卻也知道,白素貞下凡正是經過真武大帝同意的,還親賜了一顆靈丹化去身上的毒氣,才能與凡人結婚生子。

  換句話說,白素貞的後台很硬,起碼比王道靈要硬的多。能得觀世音菩薩屢次相救,能得南極勾陳大帝送珍貴的靈芝仙草,能在黑白亢,常手中數次搶奪聲魂,能在水漫金山之後卻只受二十年禁足,這樣微不足道的懲罰,而文曲星君還要投胎做她的兒子。

  簡而言之,三道靈請神來對付她,純粹是腦袋讓門給擠了。武財神下凡就不是為了對付白素貞,而是為了抽他嘴巴子的。

  但許仙自然不會去探尋她的身世來歷,就像自己也保守著穿越的秘密一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她現在站在自己面前,溫柔的對待自己,那就足夠了。無關信任,這只是人與人相處的尺度。

  百草堂藥鋪里的生意終於好了起來,許仙一邊坐堂為病人看診,卻把編書的心思給放下了不少。任何啼滿都需順其自然,不能有急功浙利的想法。既然拖演著鋒典暇角色,就該認真的對待面前的病人才是。

  把過了脈,寫好了方,一展手道:「老人家,請到那邊去抓藥」面前那老漢瘦骨晴殉,衣衫襤褸,啞著嗓子道了一番謝,過了一會兒,卻見面前一道白色的倩影,將手中的茶點放下,微笑道:「累了!」見許仙搖頭,卻又輕聲道:「那位老人家藥錢不夠,我們」雖是小事也得知會許仙一聲。

  許仙輕輕一握她的素手,道:「姐姐,這還有什麼說的,免去就是了。我們本就不是為賺幾個銀子。」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許仙雖然還算不上「達」但兼濟周圍一些窮苦百姓卻是沒有問題的。

  白素貞與他相視一笑,轉身去向柜上交代。那位老人家又來向許仙道謝,昏花的老眼中含著濁淚,要給許仙跪下。許仙面攙扶,心中卻沒有多少行善的快意,反而覺得有些沉重。。

  就是現代,醫療也是中國人的大問嵐,更何況是物質不豐裕的古代。不知多少有了病卻沒錢醫治,只能一味苦熬,聽天由命。其中的痛苦不是旁人能夠理解的,更兼得庸醫害人,欺病者無知,經常故意拖延病症來騙取藥費,敲骨吸髓,其中的慘狀更是不足與州人道哉。

  「老人家,你們村里若有看不起病的,你去知會他們,儘管到我這裡來,我當盡力為你們醫治。」只論成本的話,為這老漢治病,攏共也花不了幾兩銀子。而幾兩銀子,有時候是一條人命,有時候卻是桌上一道可有可無的菜餚。

  望著那老漢蹣跚離去的背影,白素貞忽然道「漢文,為何不搞一個義診,免費醫治,還能多些生意。」許仙卻搖搖頭道:「不,我要將百草必的藥價診費抬高一倍。」白素貞一愣,不知許仙為何如此說法。卻聽許仙解釋道:「我的精力時間,都是有限,還是儘量節省下來幫助一些最需要幫助的人。

  白素貞這才洗然,這樣的話,普通的客人必然減少,剩下的就是家有餘裕,不在乎這點銀子的人。而對那些看不起病的病人,卻是分文不收。這樣既節省了精力,也將銀子用在了刀刃上。

  不由對許仙更只佩服,這樣的好主意,卻是少經世事的她所想不到的。

  許仙又道:「而且這樣的話,也不必得罪蘇州的同行們。」畢竟將來還要藉助他們的力量,最好還是不要積下仇怨。當然,其中的少數人,已然被他歹,在了黑名單里。

  白素貞將手放在許仙的肩膀上,許仙輕輕握住,只覺握住了一塊軟玉一般,但心情卻格外的平靜。拋卻了那許多功利心、恩仇心,只以對方的品性相交,便覺得心心相印,再投契不過。

  得了片刻…空閒,許仙站起身,道:「姐姐,你來看。」揭開屏風,卻見後面的隔間裡,供著一副畫,許仙解然道:「這還是上次時疫之後,別人送的。」白素貞一凝眸卻見是一副呂洞賓的畫像,手持拂塵,身背長劍,腰間還掛著一個大葫蘆。微露醉態,卻如青松迎客,醉而不亂。一派仙姿出眾,道貌岸然。

  許仙笑道:「呂洞賓乃是藥材行的祖師爺,又是上八洞的神仙,又是醫,又是道,正和我是同行呢!而且也是身兼儒釋道於一身,真像,真像。」白素貞聞他毫不客氣的將自己與呂洞賓做比,不禁笑道:「真十,不害臊。」卻見他白衣如雪,負手而立望著那一副呂洞賓的畫像,神態雖是大不相司,但那種從容淡定的氣度,隱隱約約間,竟真有幾分神似。

  不禁暗嘆,前世今生,你又是何許人也呢?

  許仙也笑道:「不像嗎?」白素貞卻道:「不正經起來,僥是像得很。

  」呂洞賓可是個有名的風流神仙呢!

  兩人正望著對方,卻不覺畫上的人物,眼眸一動,便又定住。

  而就在此時,遠在千里之外的終南山,凌雲峰一處石台之上,雲遮霧繞,人跡不至。卻有二人正在對弈,一十,續著長須,儒雅非凡。

  另一個袒胸露乳,頭上卻扎著小兒一般的雙髻。

  細看處,那長須道人竟然與許仙的百草堂上供著的畫像,驚人的相似,除了呂洞賓,還能有誰。呂洞賓扶著鬍鬚,含笑道:「師兄,你猜我方才聽到了什麼?」被他稱為師兄的,自然是點化他的漢鍾離了。他們之間亦師亦友,結成道侶,一同在終南山參禪悟道。方才借著下棋的功夫,呂洞賓神遊物外,卻聽了幾句閒言碎語。

  漢鍾離落了一子,呵呵笑道:「定然是趣事,吾弟還不說來聽聽。」呂洞賓道:「我聽到二人在我畫像前對語,一個,說與我很像,一個說我不正經。」漢鍾離卻道:「毀你罵你,又有什麼稀奇。」呂洞賓閒落一子,道:「師兄莫急,聽我慢慢道來。我睜眼瞧去,一個竟然是千年修成的白蛇,化作極美貌的女子。上凸衛照當左叢y漢鍾離又抓起一子,道:「這倒是少見,難道你又動了風流根性力」

  呂洞賓道:「豈敢豈敢,那女子端莊素淨,一塵不垢,卻非白牡丹之流能比。我要說的是另一個人。」面上露出極為有趣的神情。

  漢鍾離道:「哦?」卻也有幾分好奇。

  呂洞賓道:「卻是我那積年的老冤家。他不知使了什麼法門,不但將來日搞的一團糟,將前塵也一併掩蓋了,若非我與他糾葛甚深,怕還算不出是他來。」漢鍾離手中的棋子也停下了,驚訝道:「是他?」卻又放平了心思,將子落下,道:「他還在輪迴嗎?今生不知修出了幾分道行。」一入輪迴,前塵皆空。

  呂洞賓笑道:「似乎還有幾分道行,但又糾纏了許多塵緣,怕是難有結果。、,而後站起身來,道:「我且去江南一趟,會一會這老對頭。」漢鍾離一抬眼道:「你要渡他?」呂洞賓的身形卻已在白雲之外,遙遙辦有聲音傳來「他若是受人度的性子,又怎會輪迴這麼久。」漢鍾離低下頭,瞧瞧石台上的棋盤,嘟囔道:「輸了又跑。」仙音渺渺,雲霞翻騰,不知是鶴唳,還是笑聲。

  今天便是四月十四,純陽祖師的生日。相傳每年這個時候,呂洞賓都要化身乞丐、…小販,混在人群之中濟世度人,因而逢此盛日每個,人都可能是他的化身,軋到他身邊,就會得到仙氣,交上好運,這樣你擠我擠的,蘇州方言便叫作「軋神仙「也就是「擠神仙,。

  許仙自然不會相信呂洞賓會來擠什麼神仙,但今天可是他豐收的日子,自然是喜氣洋洋。

  房間裡,白素貞又幫他整了整衣衫,囑咐道「異去早回。」許仙笑道:「不知姐姐可要我捎些什麼東西嗎?」卻知面前的女子對於凡間的吃穿用度,並不如何講究。。

  白素貞也微笑道:「那就要看你心意了。」許仙別過了她,卻並不急著出門,而是到湖中水榭中,喊道:

  「小清。、,這旁邊有一座極大的假山立在水中,具許仙推測,…小清應該在那假山下面玩狂蟒之災的遊戲。

  果然便聽水中傳出聲音,道:「做什麼?」許仙微微一笑,只說了兩個字,道:「內丹。」

  仿佛含有神奇的魔力,只聽嘩的一聲水聲「小清從水力鑽出,落在許仙面前,已化作了人形。上身是白衣籠著白紗罩衣,下身是碧綠的長裙。耳側幾條細細的髮辮,在末端束著清絲,後面卻是一條長長馬尾,顯得十分爽利。

  小青只盯著許仙道:「你再敢騙我,我就,」話還沒說完,許仙手中的符篆就堵住了她的嘴,三張五雷符,三張定身符,她可是親身嘗試過這東西的威力。伸手欲抓,卻抓了個空「你!」許仙笑道:「我們得約法三章才行。」此刻的表情非常有誘拐的嫌疑。小清只得道:「你說。」許仙道:「我已猜出那蛤蟆精的位盅,但你不能同我走在一起,免得打草驚,蛤蟆。而看到他之後,要接到我的示意,才能動手。」見小小青猶豫,便將手中的幾張符篆塞在她手中道:「你若肯答應,那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肯,這幾張符篆便送給你,你接著回水裡睡覺好了,我一十「人去找那蛤蟆的麻煩。」小清見許仙如此大方,也不好同他爭執,道「好!」許仙微微一笑,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小清是個非常講義氣的直性子人。

  福濟觀又稱為神仙觀,位於蘇州閣門下塘街。每年的四月十四,都會有大型的廟會。許仙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見街邊擠滿了商販。

  路上耍把式賣大力丸的,套圈踩高蹺的,更是數不勝數。許仙並不多加流連,就進了福濟觀中,又拜了拜純陽祖師,想了半天,卻沒想出自己要求什麼。

  倒花了幾文錢向觀里的道士求了根簽,一解簽,說是許仙今天定然能擠到神仙,今年的福氣很是了得。許仙付之一哂。又賞了幾文錢。走了幾步,又見一人解簽,留耳一聽,卻是一般答案。

  反正神仙會化作凡人的模樣,沾上的也是所謂的「仙氣」自然由得他們去說。許仙不禁感嘆發明這個節慶的人,當真是有智慧。不過其實也是圖十吉利而已,真真假假倒在其次。

  許仙出了道觀,沿著路途走了幾圈,走到一個僻靜處,那王道靈不知從哪冒出來,遠遠的叫住他道:「許大官人,許大官人,請留步。」二人的距離越來越近,臉上是各自表情,心裡卻是同一句話「終於把你等到了。」沐浴更衣,登壇做法,焚香禱告。向滿天神佛,求幾張「神符」好讓我來斬妖除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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