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吳清之一早便派了下人,將另外沖洗的結婚相片分別送去了遲府和吳氏老屋。
送去遲府的那份,自是為了遲老爺歸國的當日之言,做父親的,要留一冊女兒的結婚照做紀念,實乃人之常情。
至於送去給吳老爺吳正廉的那份,卻是有些出乎意料。
遲榕以為,吳清之父子二人之間定是有些誤會的,可那次探病之後,吳清之便沒有再帶著遲榕往老屋走動過,她甚至不知道吳老爺是否還康健,自然也就無法從中調解,於是只得作罷。
而這相片上午送去老屋,下午便得了回音。
吳老爺派人送了一隻紅木箱子,打開來,裡面赫然是一隻翡翠鐲子。
這卻不是尋常的碧色翡翠,而是一隻剔透的冰種,水頭起光,晶瑩如玻璃,卻又泛著點幽藍的波光,定非俗物。
此物珍貴,遲榕不敢隨意穿戴,於是小心的放好了箱子,只等吳清之下班後交與他去。
「這鐲子一看就很貴重,我怕磕磕碰碰的把它弄壞了,」遲榕小聲哼唧道,「可這是、這是父親送來的,我總不能把它退回去。」
遲榕藏了小心思,她偷偷的改了口,將吳父喚作一聲父親,旋即,又偷瞄著吳清之的臉色,見沒什麼異狀,方才大著膽子試探道:「既然父親送來這麼昂貴的禮物,那我們是不是也應該回去探望一下呢。」
吳清之不言,只取了那翡翠鐲子來,輕輕套進遲榕細溜溜的腕子上,端詳一番罷,卻是微一嘆息。
「遲榕,這是我母親的鐲子。」
他眼中不喜不悲,只是淡淡的說道:「這些時日沒什麼空閒,便不去了。」
話畢,他轉身離去。
因這翡翠鐲子一事,遲榕又想起他二人一同打制的那一雙鋼筆。
這鋼筆分明是有些淵源的,那制筆的老者也說過,這比目之筆早在最一開始,便是吳父為吳母所求的信物。
前些時日,吳清之還說因是此筆成雙,又是要在筆尖雕花的,遂工期長了些,但左右不過是這幾天,便可取回來。
但如今已是過去數日,卻還不見絲文的動靜,遲榕心中鬱郁,以為是自己多言,惹了吳清之的氣,畢竟這父子之間的恩恩怨怨已有了些年歲,終究難斷。
吳清之不提及鋼筆的事,遲榕便也不願去問,只是她一低頭,便能看到那剔透的鐲子,心中實在不忍,於是偷偷教管家送了些核桃到老屋去,請他以吳清之的名義帶了句話,只道一切順遂。
一日三餐,一朝一夕,二人又是和好如初。
是日,吳清之正要去上班,臨行前,卻從公文包里拿出一支小盒,打開來,竟是遲榕期盼已久的鋼筆。
吳清之道:「遲榕,我前幾日便想要把這鋼筆鄭重的交給你,但那天……是我失態了。」
他抱歉的笑了一笑,摘下筆帽,教遲榕去看那筆尖。
不過是方寸的大小,工匠竟能在此雕刻出一棵榕樹花紋,雖是寥寥幾筆,山水寫意般,卻是惟妙惟肖,傳神至極。
「遲榕,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吳清之吻在遲榕的指尖,雙眼脈脈含情,「再過幾日,你我二人去看看父親罷。」
遲榕微怔著,吳清之抱住她,她遂下意識的去撫吳清之的後腦和背:「什麼死不死的,比目魚就比目魚,別天天吟詩作對。你只要說給我聽,我就一定會陪著你。」
因果報怨之事,最切忌操之過急,但吳清之有所鬆動,便是好事。
只見他將那支最是慣用的玳瑁色鋼筆從襟前口袋上取下,交到遲榕手中,溫文爾雅的嘆了一嘆:「此筆乃是我求學十二載之所用,還請夫人為我保管起來,以後總歸是要傳下去的。」
他二人分明還未想過生兒育女之事,此話便實在是句撩撥人的俏皮話,遲榕的臉頓時燒紅了,只惡狠狠的將新筆夾在吳清之的襟前,催他快去上班。
遲榕算著日子,再過幾日便是商行的招聘考試,她日日聽吳清之如何欽察帳本,又將自家二叔的那幾本帳簿加以辨析,不說鞭辟入裡,卻也能對百般招數略有所見。
遲榕有了考試的信心,卻沒有溜出家門的理由,吳清之對她看護的緊,生怕遲榕一個人亂跑出去瞎轉悠,如有外出,便千萬要管家隨行。
可她總不能帶著管家去考試,思來想去,遲榕終於心生一計,便在晚飯時與吳清之娓娓道來。
「那什麼,我今天和曉瑗通電話,約了過幾天一早去她家玩,到時候就不要管家送我了,我們女孩子的友誼,不能身後再跟一個人。」
遲榕心中忐忑,她這謊撒的不考究,經不起推敲,更經不起點撥,可誰料,吳清之並不深究,只微一點頭,允了她去。
「宋家小姐是個沉穩的,你和她在一起玩我倒是放心。」
事成半步,且又如此輕鬆,遲榕立刻有些飄飄然,餐桌下的小腳不由的輕輕踢在吳清之的腿上,哼哼唧唧的說:「你說話好老氣橫秋哦,什麼放心不放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也不是我爹爹!」
吳清之失笑,只彎下腰去,長臂一伸,便擒住遲榕的腳踝,指尖在那細嫩的皮肉上輕輕一刮,頓時,酥麻一片。
「遲榕,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寶貝,我關心你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怎麼會老氣橫秋。」
說罷,又是探手一刮。
這番搔弄實在撩人,遲榕毫無防備,只覺得腳踝上又酥又癢,直惹得她嬌吟一聲。
遲榕羞憤難當,掙扎了幾下,那扣在腳踝上的手卻是紋絲不動。
到底是她大意了!
遲榕深知吳清之對年齡的話題甚為敏感,卻一不小心雷池了三分,竟遭了這般調戲,實在是失策。
硬要脫身自是無望,遲榕於是撒嬌道:「我知道你是在關心我,但是我現在很自覺的,外面又沒有什麼娛樂能吸引我,你要對我有信任感!」
吳清之笑意盈盈,即刻鬆了手,又深深的看她一眼,說道:「遲榕,你真不乖!」
遲榕只以為吳清之說的是她貪玩的天性,卻不想此話乃是另有所指。
那廂,吳清之笑得寵溺,心中只想著,夫人不乖,他這作丈夫的,便更要寵讓著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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