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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半筐核桃沒夾完,遲榕卻左右不肯回屋去。
她存了私心,想親力親為,硬是不教下人代勞。
吳清之忙於工作,總忘了吃飯,遲榕只怕長此以往會落下胃裡的病根,便打算給他準備些零食小點以備不時之需。
可吳清之不愛吃點心,麻花桃酥一類便作不得選擇,可若換成水果,卻又有幾分寒涼。
思來想去,遲榕始終難以抉擇,直到那日偶得了一把核桃嘗鮮,心中這才有了主意。
倘若是為了吳清之能夠按時按點的吃上一口熱飯,遲榕大可以教公館的下人做些吃食,趁熱開車送去商行,可如此這般,便不是她對吳清之的好。
所以這核桃,她寧願多費些功夫,也要自己來砸。
「蚊子咬了塗點藥膏就是了,可這核桃我今晚就得全夾完,不然明天沒空,你不是說要帶我去相館拍照嗎。」
遲榕自是巋然不動,轉過身去,又嘎吱嘎吱的夾起核桃來。
吳清之既勸不了她,心下瞭然之外,便知道遲榕自有一番考量,索性陪她一起在廊下夾核桃。
「吳清,你這是明目張胆的假公濟私!」蔣興光嚷嚷起來,「三天的工作壓到一天做完,就為了擠一天休沐去相館,照片什麼時候不能拍!」
吳清之好笑的看看蔣興光,輕飄飄的說:「興光,你沒結婚,你自然不會懂。」
此話一出,蔣興光不禁嘶的一聲,倒吸一口涼氣。
「吳清,你就慣她罷!你就慣她罷!」
蔣興光說罷,轉身進了屋內。
遲榕以為他生氣了,心中甚至生出些惴惴的情緒,只覺得自己霸著吳清之,就是搶了蔣興光的偶像,還挑撥了他們的兄弟情誼。
遲榕於是打算分他些核桃仁,以此安撫一二。
正是這般想著,卻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只見蔣興光手上拎著個鐵鉗走了出來,十分泄氣的在她面前蹲了下來。
「你、你幹嘛,不至於吧,不就是核桃嗎,我送你一筐都行。」
遲榕看著那鐵鉗發怵,肩膀也哆嗦起來。
卻不想,蔣興光招呼哥哥也湊上前來:「幹嘛,還能幹嘛,犧牲我哥倆,造福你們兩口子唄。」
他一邊說著,肩膀猛一發力,將鐵鉗口中的核桃夾碎,又壓低了聲音道:「我知道這核桃你要留給吳清吃,我來出出力,快些夾好,那吳清也能念我一個好,好給我放個假。」
如此,蔣興光便協同蔣孟光一起搭上了手。
公事翻來覆去還是那些帳目上的問題,一時半刻定是翻不了篇的,既已偷了懶,便不作不休,這三人亦是趁此機會得了休息。
四人齊心協力,核桃自是夾得飛快,不肖半個鐘頭,核桃仁便已鋪滿了整整一張報紙。
眼看著天色已晚,蔣家兄弟也預備歸家了。
吳清之傳了下人過來,只吩咐用玻璃罐子裝些核桃,交到蔣家兄弟手中,方才送客。
這兄弟二人的車子剛一開出門去,吳清之便速速拉著遲榕回了房。
屋裡燈光如晝,將景物照得清晰明亮,遲榕胳膊上的蚊子皰立刻現了形,細嫩的皮膚下正沁出斑斑點點的血色來。
這般模樣,一看就是撓破了皮的。
吳清之擰起眉頭,略微一嘆息,輕瞪了遲榕一眼。
「遲榕,怎麼不聽話,又去撓。過幾天要結痂了,你又要把痂摳掉,是不是?」
吳清之端起遲榕的胳膊,朝那破了皮的地方輕輕一吹,只惹得她一個激靈。
遲榕怕吳清之不許她晚上在屋外玩耍,哪裡還敢說她腿上也有不少的皰,只恨這蚊子當真厲害,隔著裙布,也能在她大腿上重重的叮上一口。
「可是真的好癢,清涼高只能解緩一陣,不涼了就又開始癢了。」
吳清之點住她的眉心,苦笑道:「那我教你進屋來,你卻不聽我的。」
遲榕唯唯諾諾的縮了縮,目光在吳清之身上上下的打量起來:「知道啦知道啦,就這一次而已嘛!那你呢,你有沒有被蚊子咬呀?」
「沒有。」吳清之搖搖頭,露出探究的神情來,「只要我和你待在一處,便不會被蚊子咬,大概是蚊子也覺得你甜蜜罷。」
也,是何人竟連同著蚊子一起也了。
不過是他的表白,覺得她甜蜜。
到底是戀愛中的男女,三句離不得情與欲。
遲榕的面上染了羞紅顏色,吱唔著說:「那你一定很開心咯!有我這樣一個血包,連點蚊香的錢都省了!更不用怕什麼百密一疏,全是我挨下來!」
吳清之笑得溫和,語氣亦是輕柔至極:「遲榕,我心疼還來不及,又怎會開心。」
說罷,牽起遲榕走進盥洗室,用香皂沾了水,打出綿綿的泡沫來,要為遲榕清洗瘡口。
這臂上的瘡口既已撓破了皮,原是癢,現在一沾水,立刻夾雜了一絲絲的痛,遲榕只恨不得再用力的撓上幾下。
遲榕疼得扭來扭去,如泥鰍似的,委屈巴巴的說:「好痛哦,一會兒我要你給我吹吹,就像剛剛那樣,呼呼。」
正說著,她還撅起嘴來作出吹氣的模樣,像是一個索吻的動作。
吳清之的手在龍頭下淋著嘩啦啦的涼水,指縫間有些泡沫還未沖淨,遲榕只覺得,吳清之的手覆在臉上時,那微涼的觸感教人想要更加的貼近。
而香皂是茉莉花香,白色的茉莉花,恰似公子翩翩。
只不過是一瞬之間恍住了神,吳清之已然吻在了遲榕撅起的唇上。
「夫人之所求,有求必應。」
吳清之的指尖在遲榕臉上一划而過,留下一道香皂沫子,輕攏慢撚抹復挑,只如琴弦撩撥。
龍頭還在嘩啦啦的淌著水,不等吳清之啟齒,卻是遲榕率先奪了門,拋出一句話來:「我要教管家煮些薄荷葉來泡澡,你你你、你自便啦!」
遲榕總有些羞怯的情緒寫在行動之中,管家得令,燒罷洗澡水退下,她自是一溜煙的躲進了盥洗室。
吳清之只聽得門內窸窸窣窣,又是一陣瓶瓶罐罐的碰撞聲,想必是花露水瓶子的聲音。
房中,遲榕泡澡泡的愜意,原本痛癢難耐的瘡口浸在熱水裡,已是舒緩許多。
遲榕於是舉起胳膊,看著那不規整的瘡面,心裡覺得很是彆扭,遂用指甲在皰上掐出個十字凹痕。
煮了薄荷葉的洗澡水雖能止癢,卻總給人一種熱水放涼了的知覺,遲榕正欲起身更衣,卻驚覺,自己並為將睡裙帶進盥洗室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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