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陽離踉踉蹌蹌地往外跑,他一身藍色弟子服不知被什麼利刃划過,猶如碎布條一般掛在身上。裸露出來的皮膚上布滿深深淺淺的傷口,他捂著一隻胳膊,跌跌撞撞地跑回臨時營地,就見柴烽和蘇文正在說話,兩個人似乎頗為投機,柴烽一向冷肅的臉上都帶了笑意。
東陽離眼睛頓時淬了火一般盯著柴烽,原本演出來的七分憤怒,變成了實實在在的怒火燒向面前兩人。
他拔劍刺向蘇文:「你這個小人,竟然騙我們!」
蘇文側身躲開,立刻就拔劍回擊。柴烽神色一變,出手擋下了蘇文的劍,扶住東陽離將人護在身後,目光掃過他身上的傷勢,臉色沉了幾分:「怎麼回事?關林序和趙石師弟呢?」
東陽離咬著牙說:「那你得問問蘇文這個小人。」他用劍尖指著蘇文質問:「你不是說陣法只會困住修士,也不會攻擊自己人嗎?」
「可被引入陣法中的兩名修士被陣法中的靈力刃所殺,我們在一旁埋伏,見勢不對前去查看,結果陣法根本不分敵我,關兄和趙師弟來不及撤出……」說到這裡,他閉了閉眼,喉間隱約有哽咽之聲:「要不是我身法快,這會兒怕是已經不明不白地死了!」
「蘇文!你拿命來!」
說著東陽離掙脫柴烽,再度提氣攻向蘇文。
龍宿從聽到他說許陵光死在了陣法裡,就差點藏不住喜色。不過現在東陽離沒死,柴烽又在一旁,這兩人聯手他多少有些忌憚,因此一邊躲閃一邊狡辯道:「東陽兄,這其中怕是有什麼誤會。不如你先冷靜下來,我們坐下來詳細說一說當時的情況,也好弄清楚原因。」
說著他又看向柴烽:「其他陣法並未出問題,柴兄應當也知道。」
東陽離猛地看向柴烽,胸膛起伏,眼睛被怒火燒紅:「你信他還是信我?」
柴烽露出無奈的神色,上前試圖攔他:「阿離,你先冷靜一下。」
東陽離這回是真動了氣,躲開了他伸過來的手,再度提劍猛攻龍宿,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
龍宿見他這副瘋魔的模樣,原本還有幾分疑心,這會兒也打消了。
他一邊閃躲一邊露出不快的表情:「東陽兄,有誤會我們可以坐下來說開。但你上來就是要人命的殺招,我不可能一再忍讓。」
這時柴烽插入兩人之間,一副要勸和的架勢,他一手作勢去制東陽離,一手去按龍宿握劍的手。
龍宿對他沒有防備,不曾想柴烽的手剛抓住他的手臂,他就感到一股極大的力道將他的手鉗制住,他愕然看向柴烽,就見柴烽朝他露出個歉意的笑容,那隻本該去拉東陽離的手死死按住了他的肩膀。
龍宿猝不及防間被他制住,頓時動彈不得。
他又驚又怒:「你做什麼?!」
東陽離見狀趁機狠狠將劍刺入他右肩,看了柴烽一眼,哼聲道:「算你還有些腦子。」
柴烽將龍宿制住,問他:「到底怎麼回事?」
他與東陽離認識這麼久,他是做戲還是真的受了傷當然騙不過他。他掃了一眼東陽離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冷聲道:「你對自己倒是能下狠手。」
東陽離並不把這點皮外傷放在心上,洋洋得意道:「不假戲真做,怎麼騙過這個狡詐小人。」
龍宿看出這兩人根本就是穿同一條褲子的,立刻意識自己入了套。
緊接著他又想起來什麼,跟系統確認道:「許陵光到底死沒死?」
系統:「請稍等,查詢中……」
過了片刻,就見許陵光那張什麼信息也沒有資料卡彈出來,上面依舊是一排刺眼的問號。
如果角色死了,信息卡會變成灰色。
龍宿咬牙,竟然真的沒死。
他忌憚許陵光身上的金光,不敢親自動手,日思夜想才想出了這個借刀殺人的辦法。
這幾個陣法其實都有問題,他在系統的幫助下進行了修改。到時候許陵光去哪個,他就啟動哪個。
只要許陵光踏進陣法,除非他的護體金光可以一直不滅,不然必死無疑。
他想過了很多種情況,也設想過計劃失敗後如何安全抽身。唯獨沒有想過許陵光不僅沒死,還聯合東陽離擺了他一道。
「他怎麼就運氣這麼好?!」
龍宿又氣又恨:「你不是說我是這個世界的氣運之子嗎?」
哪有氣運之子對上一個NPC結果每次都是氣運之子倒霉的?
系統:「你現在還不夠強大,沒有成為完整的氣運之子。等你完成主線任務,成為真正的氣運之子,這個世界將會匍匐在你腳下。」
龍宿:「……」
他深吸一口氣,沒有再跟系統吵架,而是看向柴烽:「柴兄,這就是你合作的誠意?借著我的手清理了外面的散修,現在要卸磨殺驢了?」
柴烽說:「阿離不會騙人,是不是誤會當面對質自然就清楚了。若是誤會,我再向蘇兄賠罪。」
說著,甚至還以防萬一,將龍宿手上的須彌戒取了下來。
龍宿見他行事,就知道怕是難以善了。
要是許陵光和另一個人死了,就剩東陽離一個還好說,他可以狡辯一二。
但許陵光和另一個弟子沒死,三個人證鐵證如山,他就算是有三寸不爛之舌也未必能取信柴烽。
龍宿心裡惱恨,但他到底不是個情緒化衝動的人。在迅速權衡利弊之後,選擇了儘快脫身保命。
原本並不想得罪九轉山莊的人,但眼下卻沒有辦法了。
留在這裡和許陵光對質可沒有什麼好處,萬一再被識破了身份,到時候得不償失。這麼想著。龍宿也不管比試不比試了,立刻讓系統使用了傳送符,瞬間消失在原地。
龍宿就這麼逃了,簡直就是不打自招。
柴烽皺眉道:「看來他果然別有居心。」
東陽離陰陽怪氣:「這居心叵測的人還不是你找來的。」
柴烽理虧,只能任由他嘲諷,等他一張嘴叭叭累了,才問:「關兄和趙石在何處?」
東陽離說:「他們後一步回來,這會兒應該已經快到了。」
兩人尋出去,就見許陵光和趙石果然已經到了,許陵光從飛舟上跳下來,朝東陽離揮了揮手:「快來幫忙,我們把那兩個修士帶回來了。」
那兩個修士也是命大,竟然護住了要害堪堪留了一口氣。
許陵光和趙石用法器護著兩人,硬生生將人從法陣里拖出來,又及時餵了生骨丹和補氣丹,雖然傷勢看起來還是挺重,但是至少沒有性命之憂了。
東陽離和柴烽上前幫忙把人從飛舟上抬下來。
許陵光將兩人的須彌戒取了,又給他們一人塞了兩顆丹藥:「你們這樣也沒辦法比試了,還是保命要緊,趕緊出去尋個醫修治傷吧。」
兩個年輕修士感激地點頭,年長那個氣若遊絲地說:「多謝諸位相救,我們兄弟二人是扶風城申屠家子弟,名申屠焦、申屠照,日後諸位若有事,儘管來申屠家尋我們,幾位的救命之恩,我們兄弟必定湧泉相報。」
許陵光不知道什麼申屠家,他只是見這兩人還有一口氣,想著今日我幫人明日人幫我,就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將兩人救了出來。
自然也沒有想著什麼回報,見他們又開始吐血,連忙啟動了傳送陣:「你們快走吧,小命要緊。」
送走了這兄弟二人,三人才有空坐下復盤蘇文的事。
許陵光好奇看向東陽離:「人呢?詐出來什麼沒有?」
東陽離撇了撇嘴,不高興地說:「別說了,還沒來及審問人就跑了,不過倒是也看出來一些東西。」
他和柴烽對視一眼,最後兩人都看向許陵光:「你可是結了什麼仇家?他看著像是衝著你來的。」
許陵光心裡咯噔一下,沒有太驚訝,反而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從摘面具那裡,他就覺得蘇文有點危險。
大概是一種直覺吧,就像草食動物天然能察覺肉食動物的威脅,許陵光也模模糊糊從蘇文身上感到了威脅。
不過讓許陵光想不明白的是,他都不認識蘇文,蘇文為什麼會針對他?
難道是原主的仇人?
可他都用了幻形丹,又換了名字,原主的仇人沒道理能認出他來才對。
許陵光想不明白,茫然搖了搖頭說:「我不認識他。」
東陽離憐愛地摸了摸他的頭:「你還是好好修煉吧。不行就多練點防身的毒丹帶在身上。」
不然真擔心他哪天不明不白的就沒了。
「……」
許陵光無語地拍掉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