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叢裡一直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許陵光走了沒多遠回頭一看,就見那條黑蛇竟然跟了上來。
它爬行的速度不快,蛇身在草叢裡呈「S」形扭動,蛇頭微微昂起來,黑豆大的眼睛看著許陵光,看起來呆呆的。
許陵光停下腳步和它對視:「你怎麼又來了?」
黑蛇吐著蛇信,發出噝噝的聲音。
許陵光聽不懂,他將黑蛇的蛇頭轉了個方向,指了指遠處的群山:「你可以回山里了。」
說完就起身繼續走。
走了沒兩步,身後又響起窸窸窣窣的動靜。
許陵光一回頭:……
反覆幾次之後,他發現這條蛇好像纏上自己了,反正不管許陵光說什麼,它都堅定地跟在許陵光後面,看著又呆又可憐。
它的體型不大,身體最粗的部分也只有許陵光兩根手指那麼粗,在草叢裡爬爬停停的時候,有種半死不活的美感。
這也是許陵光把它錯認成宋南出的原因之一。
和宋南出相處了一個月,他發現宋南出人形時非常端著,總是一副濁世翩翩佳公子的模樣,但其實嘴角笑容的弧度都不怎麼變的。倒是變成原形的時候要真實許多,大部分時候吊在房樑上懶洋洋的不愛搭理人,小部分時候則喜歡在家裡某個牆角陰暗爬行,冷不丁就竄出來嚇你一跳。
雖然宋南出堅決否認是故意嚇他,但許陵光莫名覺得,他就是故意的。
而這條蛇的某些行為和神態都跟宋南出很像,只不過眼神看起來很呆,並沒有宋南出身上時不時流露出來的陰鷙感。
許陵光甩不掉這條蛇,想了想,又把它拎起來塞進了籠子裡:「不想走就跟著我吧。」
反正家裡已經有四個崽了,多條蛇也不是什麼問題。
最重要的是,他還想著萬一以後遇見宋南出,看見自己養的這條蛇,還能不能端得住。
光是這麼想著,許陵光臉上的笑就壓不住了。
許陵光踩著夜色回到家。
因為崽崽們在家,這一次回來,家裡並不是黑燈瞎火,暖融融的燈光從窗戶里透出來,非常溫暖。
許陵光眼中溢滿笑意,將糖葫蘆拿在手裡,牽著毛驢邊往院子裡走邊大聲道:「暮雲、羽融、妘風、昭靈,我回來了,看看我給你們帶了什麼禮物。」
院子裡傳來幼崽們的歡呼聲,不過只有羽融妘風和昭靈迎了出來,卻沒有看見暮雲。
許陵光把糖葫蘆分給三隻幼崽,被歡呼雀躍的小崽們簇擁著進了院子,他回頭問:「暮雲呢?你們沒欺負他——」
一個「吧」字梗在喉嚨里,因為太過震驚,沒能完整吐出來。
許陵光臉上輕鬆的笑意收起,很是嚴肅地站直了身體,敬畏地看著趴在院子裡的蘭澗:「您怎麼有空過來了?」
他眼珠左右轉動,發現暮雲躲在屋裡的窗戶邊偷偷往外看,應該是蘭澗來了,它嚇得不敢出來。
蘭澗從發現自己下的禁制被觸動之後,就在這裡等了很久。
他上下打量許陵光,兩隻前爪不緊不慢地換了個姿勢搭在一起,銀白色的皮毛在月光下籠著朦朧的微光,十足的優雅。
「你下山時遇見了什麼人?」
許陵光先愣了一下,之後就想起半路遇見的意外,聯想到自己身上忽然爆發的光芒,他試探地問:「今天我遇見了一個修士,對方出手要殺我,我的防禦陣盤沒擋住他的箭,但他卻在最後關頭忽然死了,是和您有關係嗎?」
自己有多少本事許陵光還是清楚的,要不是最後關頭對方忽然被秒殺,他估計已經涼了。
思來想去,只有乘黃有個能耐。
蘭澗頷首:「這是契約內容之一。」
許陵光愣了下,仔細回憶捲軸上的條款,上面並沒有寫過還會保護自己的人身安全,他有些疑惑地說:「捲軸上當時並沒有寫。」
蘭澗卻沒有再解釋,而是緩緩站起身來:「契約的力量會隨著使用削弱,最多只能用三次。我前來只是告誡你,莫要濫用這股力量。」
說完之後,他踏著雲離開了,只留給許陵光一個冷漠的背影。
「走的也太快了吧……」
許陵光撓了撓臉,一句「謝謝」憋在嘴裡都沒來得及說。
見蘭澗走了,暮雲從窗戶里竄出來,著急地爬到許陵光身上:「我的呢我的呢?」
許陵光將糖葫蘆給他,蹲下身就看見三個小崽正在新奇地一下一下舔著糖葫蘆,他捏了捏羽融的耳朵,悄悄問他:「你知道契約之力是什麼嗎?」
他想想還是覺得很神奇,這契約之力聽起來像某種被動反擊技能。
就是可惜只有三次。
對於這個危險叢生的世界,三次還是有點少了。
羽融忙著舔糖葫蘆上的糖衣,百忙之中抬起頭想了想說:「那是祝願之力。」
許陵光被勾起了好奇心:「什麼是祝願之力?」
羽融皺著臉說不清楚,旁邊的妘風嫌棄瞥他一眼,驕傲地說:「這是只有瑞獸才會的,乘黃和鳳凰都是瑞獸,都會使用祝願之力,得到瑞獸祝願之力護持的普通人,可以躲避危險、長命百歲……」
她巴拉巴拉說了一長串的好處,許陵光的眼睛則越來越亮。
這不不就是一個能反彈所有傷害還能增益自身的無敵BUFF嗎?
好東西啊!
許陵光期待地看著三隻小崽:「你們會嗎?」
妘風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只有大哥才會。」
許陵光失望地「哦」了一聲,蘭澗特意過來提醒他只能用三次,看來是不太願意再次給他祝願加持的。
他遺憾嘆了口氣,安慰自己做人要知足,他還有兩次機會可以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