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相草是淬靈丹的主藥,淬靈丹主要是輔助修士淬鍊神魂,淨化體內雜質所用,至少神藏境以上的修士才會用到此丹藥。
青羽城不過是商陽大陸中不起眼的一個小城,坐鎮城中的神藏境修士本就沒有幾個,因此不論是淬靈丹還是無相草都數量稀少。
但這一次不知道是何處來的高人忽然找上了千金樓,要高價收購無相草。
千金樓一是想做成這筆買賣,賺取高額利潤,二則是想借這筆買賣和幕後的修士搭上關係。
淬靈丹作用於神魂,可不是隨便什麼丹師都能夠輕易煉製。對方大量收購無相草,顯然是不愁丹師煉製,所以千金樓才會四處搜羅無相草,想結個善緣。
只是青羽城本就不是無相草的產地,而無相草本身又極為脆弱,它色澤雪白,形狀會隨著四周所處的環境發生變化,故而得名「無相」。
無相草平時本就難以辨認,更別提採摘下來之後若是保存不當很容易枯萎,想要短時間內找到大批的無相草,對千金樓來說也不容易。
這也是夥計一聽到許陵光說自己有無相草就要請掌柜親自來和他談的緣故。
許陵光在包廂等了片刻,就有個蓄了鬍鬚滿面紅光的中年人疾步走過來,瞧見許陵光後愣了下,大約是沒想到他如此年輕。不過他很快又調整了表情,熱情但不諂媚地同許陵光打了招呼:「鄙姓趙,敢問小公子如何稱呼?」
許陵光境界跌落,辛勤修煉也不過控制了內府橫衝直撞的靈力而已,趙掌柜見他周身氣息不盛,相貌又生得年輕,便以為只是個剛剛踏入道途的年輕修士。
「免貴姓許。」許陵光不知道趙掌柜聽沒聽過青羽宗宗主的名號,因此只報了姓氏。
趙掌柜口稱「許公子」,整了整神色,詢問起了無相草來:「不知道許公子手中有多少無相草?」
「趙掌柜想要多少?」許陵光反問道。
其實他哪裡知道有多少無相草,他也就在哀牢山某處山坳里見過,那無相草雪白雪白一片,形似無花的蘭花,非常醒目。他當時路過,只覺得這種植物生得奇異,就多看了幾眼。
知道這是無相草還是聽無藥所講。
無藥說無相草的形狀會隨著環境變化,大多變成草木,但偶爾也會變成一些蟲豸,什麼品種都有,十分有趣。若是不熟悉無相草的人,很難認出它們。
不過當時無藥說了,這種草雖然形態千變萬化,但是有兩個特性是不變的,一是如白雪一樣瑩潤的色澤,二則是在它們根部離地一寸的地方,會有一個不起眼的小紅點。
而哀牢山山坳里那一片雪白的植物,就符合無相草這兩個不變的特徵。
當時無藥聽他說山中有這麼大一片無相草還很是躍躍欲試,想去一觀,結果聽說那山是哀牢山後就不說話了,只是嘖嘖感嘆許陵光運道好果然命不該絕。
許陵光這會兒也有些雀躍,聽趙掌柜的話鋒,他需要不少無相草,而且很急。
這說明自己可以開個高點的價格。
趙掌柜見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試探著說:「許公子有多少,我們收多少。當然,若是不方便全都給了千金樓,許公子說個數也行,我們必定不會讓許公子吃虧就是。」
許陵光點頭,壓抑著心裡的雀躍,並不流露太多表情:「趙掌柜先開個價,若是價格合適,自然都可以談。」
趙掌柜是誠心想要這些無相草,若是誠意不足談崩了他可沒地方再去找大批無相草,所以想了想開了個非常厚道比市價略高的價格:「無相草市價一百下品靈石一株,千金樓可以給一百二一株。」
許陵光現在對物價已經有了初步的概念,算了算發覺這是不小的一筆進帳。一百株無相草,就是一萬二下品靈石,可以去拍賣會上買一顆回春丹了。
而那片山坳之中長了一大片的無相草,數量絕對不止一百株。
只要他採摘得當,完全可以可持續發展。
許陵光有些激動,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壓下了心底翻湧的激越,語氣淡淡說:「趙掌柜確實有誠意,不過這麼大一批無相草可不容易找……」
趙掌柜聽他這話就知道成了大半,他略微思索後,又讓了一些利出來:「不瞞許公子說,若是其他人,一百二已經是千金樓能給出的頂價。但許公子氣度不凡,千金樓想與許公子結個善緣,有個長久的往來……」
許陵光頷首:「我也是有此意,我平日需要清修,不便四處奔波,而偌大青羽城也就一個千金樓有這個實力。」
趙掌柜見雙方都達成了共識,就爽快道:「許公子看得起是千金樓的榮幸,那我們就按一百三一株的價格如何?」他說著又從袖中取出一塊玉牌遞給許陵光:「這是千金樓的天字牌,若許公子日後需要什麼,只要打聲招呼,千金樓但凡有的,都會優先給你留下。」
許陵光沒想到還有這種好事,這玉牌可比靈石有價值,看來這趙掌柜確實是急著要無相草,不然不會這麼有誠意。
他收下了玉牌,也不用趙掌柜催促,就說:「我正要歸家,你讓人同我一起去取無相草吧。」
趙掌柜一聽自然再好不過,立刻叫了個侍者過來,讓他去取保存無相草的法器,同時將定金給了許陵光:「這是五千下品靈石的定金,取得無相草後,餘下的數目會直接存進玉牌之中,許公子隨時可以憑藉玉牌前來千金樓支取,若是不便,您跟崔明交代一聲,我讓他將尾款送去也可。」
說完似乎又想起許陵光並非青羽城中的熟面孔,便小心試探道:「許公子可住在青羽城?若是在城外,我令人準備車駕。」
許陵光聽出他的試探之意,也有心震懾他們一下,便微微笑了笑,用一種非常雲淡風輕的語氣說:「我暫住在哀牢山,車駕倒是不必了,山路難行,我平日都是以毛驢代步,如今毛驢就在門口拴著呢。」
趙掌柜臉上毫無破綻的笑容頓了下,恍惚間懷疑自己聽錯了,看了一眼旁邊的侍者崔明,既然他也是滿臉茫然,又轉回頭來看許陵光,語氣不自覺比之前又恭敬了許多:「您說您暫住在……?」
「哀牢山。」許陵光接上他的話,又胡亂編造了一通以營造自己世外高人的人設:「哀牢山清淨,靈氣也足,是個清修的好地方。」
趙掌柜:「……」
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懷疑許陵光是不是太年輕了根本不知道哀牢山的傳說,但很快他又自己否決了這個猜測,就算當真是太過年輕不知道哀牢山的傳聞,貿然闖入了哀牢山,他有命進去,也沒命出來才是。
就在前不久,他還得到消息,說森羅蜮的邪靈子和藏鋒門的九劍真人為了奪寶闖進了哀牢山,結果惹怒了乘黃,當場連神魂都被碾碎了。
若許陵光當真敢進出哀牢山,那他定然不是表面看起來這般少不更事。
趙掌柜一瞬間想了很多,甚至懷疑許陵光是不是和乘黃一族有什麼淵源,不然怎麼敢如此肆無忌憚地出入哀牢山,但他也不敢問。
這麼一位人物,能讓他撞上,是他的運道。
若是能維護好這段善緣,說不得日後他越能沾沾光,調到其他更為核心的城池去。
許陵光見他臉色變來變去卻不說話,心裡頭也有點打鼓,想著這乘黃的名頭到底好不好用,正忐忑著,就見趙掌柜回過神朝自己露出個堪稱諂媚的笑容:「我讓崔明隨同您回去,只是您也知道哀牢山非尋常人可踏足,崔明只能在邊界等候,還得勞煩您將無相草送出來。」
許陵光鬆了一口氣,看來是唬住了。
他也笑起來:「隨你們方便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