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簡和霍行濯約在了警局門口。
她到時,霍行濯正在跟曲隊說話。
「張勇一口咬定是自己所為,將宋知卿摘了出去。」
事實上,宋知卿承認自己是去找樂子,也承認自己跟祁衡有事商量,不過不是為了談生意,而是為了pc。
至於祁衡為什麼會以為是談生意,他也不清楚。
再提到張勇帶進來的女人,也就是孫靜楹,宋知卿堅稱自己不認識,他以為是張勇帶進來給他和祁衡的樂子。
「我們詳細調查過他,沒有實質性證據。」
曲隊嘆了一口氣,沒有證據,到了時間只能把人放了,而涉及的pc最多是行政處罰。
罰款對於這些人來說,根本不在意。
霍行濯想了想說:「曲隊調查過宋家嗎?」
「嗯。」曲隊點點頭,正好瞧見走近的葉簡,他停止了說話。
「我有辦法讓他開口。」葉簡正準備掏真話符,霍行濯突然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葉簡目露疑惑,霍行濯搖了搖頭,低聲道:「曲隊不信這些。」
葉簡:「……」
那他們來這裡的意義是什麼?
「就不能想辦法讓他相信?」
霍行濯嘴角抽了抽,合理懷疑葉家的相信不靠譜。
一旁的曲隊聽到熟悉的聲音,他好奇道:「你是祁總的妹妹?」
昨天打電話報警那個人,他有點印象。
葉簡打量眼前這位,雙目端正銳利,是明察秋毫的人;天庭飽滿,中停貴隆準峻,說明年少有福,中年有成,是長壽之相。男女宮瑩潔光鮮,子嗣健康和睦。
「是我。」葉簡回答完,還是決定問,「曲隊和夫人之間經常冷戰吧?」
霍行濯:「……」
曲隊眯了眯眼,認真打量葉簡。
「你身負功德,是有福之人。不過人太過於剛正,情感上容易忽略身邊的人。」
曲隊這樣的人,心中的正義太強烈,做起事來,往往太認真而忽略了妻兒。
對上曲隊的眼睛,葉簡分毫不讓。
氣氛陷入沉默,兩人眼神的較量,仿佛在逼誰先退一步。
霍行濯打破沉寂,表明最初的目的:「曲隊,我們想見一見宋知卿。」
曲隊沉默了一下說:「他的律師正幫他辦保釋,應該快出來了。」
說曹操曹操到。
宋知卿沒認出葉簡,跟著律師大搖大擺朝門口走。
葉簡和霍行濯對視一眼,霍行濯轉頭沖曲隊道:「曲隊,有空再聊。」
「好。」曲隊點了點頭,又說,「有空我去看老太太。」
「嗯。」
在對方拉開車門之際,葉簡提高嗓音道:「宋知卿,你是不是有個妹妹,被捂死了。」
宋知卿身體一僵,腰身兇狠的看向葉簡。
敢當著他的面提這件事的,只有死人。
「有沒有興趣聊聊?」葉簡知道魚兒上鉤了。
宋知卿攥緊了拳頭。
他其實並沒有聽出,葉簡的聲音就是昨晚祁錚手機里的人。
但圈子裡的人都知道,死去的妹妹,是他的禁區。
他勾起一抹沒有溫度的笑:「好啊,在哪裡聊!」
「我訂了地方。」霍行濯看向宋知卿,冷峻的臉不見半點溫度,「旁邊有個茶室。」
宋知卿這才將目光落在霍行濯身上,這張臉有點眼熟。
而且這個人的氣場,竟然比祁錚還可怕。
他不禁有些猶豫。
霍行濯掃了他一眼,再次出聲:「走吧。」
葉簡見宋知卿皺眉,挑了挑眉:「怎麼?不敢?」
他是警局的常客,看霍行濯那副姿態,想必訂的是他知道的那家店。
想起律師還在車裡,他又給對方發簡訊:【不必跟來。】
葉簡跟霍行濯落在他身後。
茶室是單獨的包廂,一旁的牆壁上放滿了上等茶葉。
茶具在正中間,整個屋子古色古香,十分文雅。
包廂有專門的雅侍負責,她柔聲詢問:「請問三位要喝什麼茶?」
「大紅袍。」葉簡花霍行濯的錢,向來不心疼。
雅侍看向霍行濯,顯然在她看來,控制主場的人是他。
「嗯。」霍行濯一個字表態。
宋知卿不滿道:「你們請我來喝茶,不問問我的意見?」
雅侍認識他,去拿茶葉的手一頓。
「有意見閉嘴。」葉簡壓根兒不慣著他。
「是你們求——」我來!
他話還沒說完,霍行濯直接一對冷眼看向他。
宋知卿識相閉麥,見葉簡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他又忍不住撒怒道:「你最好把事情給我說清楚,不然我讓你在海城混不下去!」
「嘖。」葉簡目露嘲諷,一邊看雅侍行雲流水的操作,一邊道,「你妹妹跟你同父不同母。」
「你什麼意思!」宋知卿瞪大了眼睛,宋知夢是他親妹妹,怎麼可能同父不同母!
總不能是抱錯了!
不對,抱錯為什麼會跟父親有血緣關係?
宋知卿眼神里閃過一抹迷茫。
葉簡睨了他一眼,原來也是紙老虎。
「眉毛短促,個性剛強好勝,跟兄弟姐妹很難相處。父母宮暗淡,父母一方必然有一死,年少榮華富貴,中年困居一隅,老年獨自悲哀。」
「你踏馬什麼意思!」宋知卿聞言,怒火湧上心頭,手碰的砸在桌上。
他是死了母親,死了妹妹,但沒有兄弟!
他這麼有錢,老年怎麼就悲哀了!
這個女人顯然是在找死!
葉簡注意到雅侍一臉淡定,仿佛她的世界裡,只有茶。
有意思。
「就你?」宋知卿目露鄙夷。
霍行濯冷不丁道:「你有意見?」
宋知卿沒有說話,這人不說話就難以忽視,一開口,像是整個茶室都得圍繞他轉。
見他一直盯著自己,宋知卿後背爬上一股冷意。
他板著臉,沒好氣道:「你胡說八道,我根本沒有兄弟。」
「同父同母的沒有,同父異母的兄弟有啊。」
葉簡看起來漫不經心,實際她吃瓜一樣看著宋知卿。
系統幸災樂禍道:【論我有個出軌沒爹,可以有多少個兄弟姐妹。】
「不多,兩個。」葉簡回復吃瓜的統子。
其中還死了一個。
不過……葉簡摸了摸下巴,昨晚她看宋知卿時,並未看清親緣,怎麼一夜之間,面相突然明了了?
她看向沒說話的霍行濯,難不成跟他周身的紫氣有關係?
「你的意思是我父親出軌了!」宋知卿攥緊了拳頭,眼神死死盯著葉簡。
那模樣就像是毒蛇。
宋知卿咬著嘴唇沒有說話。
霍行濯卻在這個時候開了口:「想想你母親為什麼要殺死你妹妹。」
剛才在警局,准行准還了解到一點。
二十多年前,宋知卿的母親趙嵐,曾經報過警。
但等警方趕去,趙嵐已經瘋了,並失手殺死了自己的女兒。
緊接著她被關進療養院,相關人員看守不當,她跳樓自殺了。
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因為女兒的死,但曲隊還透露了一個細節。
趙嵐自殺前,在路邊偶遇一個道士,算過一卦,後來還特意請了一個道士回家看風水。
趙嵐死後,宋樹東也請了道士來超度。
葉簡見宋知卿沒了剛才的囂張,整個人面色慘白,她又補充道:「葉蓉跟你父親在一起過。」
葉蓉!
祁家的保姆!
祁柔的親姑姑!
如果說設計祁衡,是為了祁家的家業,那幫祁柔隱藏身份呢?
他還記得自己問宋樹東,祁家待他們不薄,為什麼一定玩選擇祁家的家業!
宋樹東讓他別管,這是大人之間的恩怨!
他只要做好兒子的本分就行!
現在想想,未必不是枕邊風!
「難怪……」宋知卿踉踉蹌蹌起來,抬腳就要往外走。
葉簡叫住他:「另一個私生子離你不遠,而且很得你父親的信任。」
宋知卿身體一僵。
腦海里出現了一個人——宋凜。
不是因為別的,是宋樹東總愛拿他們比較。
甚至安排對方進了祁氏,在祁錚身邊做事。
他深呼吸一口氣,拉開門快步離開!
桌上放著熱茶,余煙裊裊。
霍行濯看了雅侍一眼:「出去。」
「好的,霍總,有什麼需要,按鈴即可。」
「你是想要宋家窩裡反。」霍行濯篤定道。
葉簡點頭:「當然。」
祁家的錢就是她的錢,誰也別想算計。
霍行濯拿起茶杯在鼻尖聞了聞,又優雅的品茶,陶瓷的茶杯趁著骨節分明的手指帶上了清冷感。
配上那張冷峻的臉,簡直賞心悅目。
葉簡好心情的勾了勾嘴角:「他恨了自己母親二十多年,忽然某天發現全是騙局,你猜他會怎麼樣?」
只要有好奇心,就會想知道一切真相。
從設計祁衡這件事來看,如果宋樹東愛這個兒子,就不會讓宋知卿親自來。
否則孫靜楹一出事,祁衡逃不了,宋知卿也逃不了。
至於祁柔,剛才有一點忘了,宋知卿眼瞎心盲,竟然對祁柔有好感!
一個是哥哥,一個是暗戀的追求者,知道對方報復,肯定不會把祁柔牽扯進來。
但現在不一樣了。
私生子和私生女不一定是葉蓉所生,但她間接害死了趙嵐。
還有,宋知卿這麼聽宋樹東的話,一是知道宋家以後他來繼承,二是宋樹東是他唯一的親人。
現在……要是這都不翻臉,宋知卿以前做的那些惡事,只能是「浪得虛名」。
狗咬狗才好看。
霍行濯盯著葉簡,仿佛要把人看穿:「你是想幫祁錚。」
不是疑問,是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