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聽著挺響，但並不疼。

  祁衡懵逼的坐在原地，不明白明明是祁錚的錯，怎麼反被罵的人是他。

  「媽媽，對不起，二哥是為了維護我……」祁柔鬆開祁東明的手，快步上前坐在江婉身側，隨即抱住她的手臂求情。

  江婉見她這麼懂事，氣消了一半，她語重心長道：「這個家誰都沒資格指責你們大哥，我和你們爸也一樣。」

  話音落下，江婉瞪了祁東明一眼。

  後者想說教的話，當即卡在了喉嚨里。

  「小衡，等你大哥回來，記得跟他道歉。」

  「媽——」祁衡皺眉，一副不想道歉的模樣。

  祁柔立馬道：「媽媽，等大哥回來，我去幫二哥道歉。」

  她露出一個委屈極了的笑，仿佛受了天大的不公。

  祁東明心疼道：「你二哥惹的禍，讓他自己去道歉！祁錚那臭小子不喜歡你，咱們就不理他。」

  祁衡想起包間裡祁錚對葉簡的維護，他就氣不打一處來，「爸，葉簡來路不明，一來就盯准了大哥，說不定是沖公司而來。」

  誰不知道，祁家的家業，都是祁錚在打理。

  祁衡雖然沒興趣爭，但也不允許祁家的東西，落入外人手裡。

  祁柔垂下眉眼，眼底划過一抹得逞的快意，不枉她在車上跟祁衡說了那麼多。

  「媽，你也別想我跟大哥道歉，他現在已經被葉簡的妖法蠱惑了。」

  江婉想起那天葉簡上門時，說過的那些話，皺了皺眉。

  他們一家人到現在都好好的，只聽葉簡單方面的話，確實不靠譜。

  她一時之間，有些拿捏不准。

  祁柔見狀，小心翼翼說：「爸爸，媽媽，其實我在江城聽了不少關於葉簡的傳聞。」

  「我聽說葉簡經常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然而人就出事了，還有她在的地方……都不太平。」

  祁柔皺著眉心，好似在挑揀好聽的話說。

  果不其然，三人聽完後，全都擰緊了眉心。

  祁東明相信葉蓉不安好心，但葉簡跟那一家子一脈相承，肯定也好不到哪裡去。

  就算對方可能真是自己的女兒，但看這情況，肯定也已經被教壞了。

  要是年紀小，還能改正，可她都二十三了。

  江婉的想法，則簡單多了。

  要是葉蓉真的是要害祁家的人，而且她還真想要自己的位置，必然不會放棄利用葉簡。

  最壞的情況，就是讓她們成仇。

  所以葉簡對他們未必是真情，與其相信一個很可能是白眼狼的葉簡，不如相信他們教了二十三的祁柔。

  祁衡就更不用說，他一直都很堅定的站在祁柔這邊。

  「我還聽秦叔叔說，本來秦妍和霍行濯都快訂婚了，卻被葉簡橫插一腳，讓兩家現在水火不容。」

  祁東明聞言直接沖江婉道：「打電話，趕緊讓祁錚回來！」

  在祁家，也就江婉的話，祁錚會聽一聽。

  她見三雙眼睛齊刷刷看向自己，放在膝蓋上的手指攥緊，無辜道：「秦伯伯說，當初霍行濯也是這樣，無論他們怎麼解釋，說什麼他都不相信。」

  不近女色的霍行濯都能被迷惑，可想而知，葉簡有多危險。

  「我立馬給祁錚打電話。」江婉心慌的不得了，拿起手機就撥了過去。

  嘟嘟兩聲後，傳來祁錚的聲音：「媽，什麼事？」

  「小錚，你先回來，媽有要緊事告訴你。」江婉維持著平靜的語氣，儘量不讓自己表現出異常。

  話筒那邊卻沉默了。

  好半晌才響起祁錚的聲音，「祁柔和祁衡說什麼了？」

  祁東明聽到這句話立馬怒了，他搶過手機，下達死命令道：「你要是現在不回來，我就把祁氏交給你二弟管！」

  祁衡也沒想到他爸會這麼說，心莫名一慌。

  江婉推了祁東明一下，覺得他這話太嚴重了。

  這一次是更久的沉默。

  祁柔微不可查勾了勾唇，按照祁錚的性格，肯定跟祁家隔閡更大。

  果不其然。

  「爸，我十八進公司，今年是第十三年。」

  這下不止祁衡，江婉和祁東明肉眼可見的慌亂，祁錚要強，也冷漠，但從來不說自己的功勞。

  現在他說了，那必然是委屈了。

  「爸，既然你覺得我不適合管理祁氏，我會向董事會辭職，讓祁衡有空來公司交接吧。」

  祁錚是人，縱使心再冷漠，也會疼。

  何況他引以為傲的東西，在祁東明口中一文不值，這一刻，所有的堅持都瓦解。

  「小錚，你爸爸不是那個意思，他只是在氣頭上，你回來，我們當面談好不好。」江婉聲音裡帶上了哭腔。

  她在這一刻怕極了。

  怕祁錚再也不回這個家，怕祁錚對他們徹底失望，更怕他們的母子情到此為止……

  「大哥，爸不是這個意思，他只是想你回來。」祁衡對祁氏沒興趣。

  在這刻，他才明白，因為有大哥祁錚在，所以他才有自由選擇的機會。

  「大哥，對不起，我錯了。」

  祁東明想要發火，但對上江婉的眼神，又憋了回去。

  祁柔見狀，只能再添一把火，「大哥，我和二哥都知道錯了，是我們不懂事。」

  「你回來吧，爸媽也是擔心你被葉簡哄騙，擔心你。」

  他聲音恢復了冷漠：「正好我也累了，祁衡，明天記得來公司。」

  話落，話筒里只剩下嘟嘟的聲音。

  「他敢！」祁東明心底壓著一股怒氣，還有他不肯承認的後悔。

  江婉怔怔的盯著手機，喃喃自語道：「小錚不會再回來了……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了……」

  「是我沒有做好母親，是我一碗水始終沒有端平……」

  祁衡心裡很不是滋味，如果他沒有回來你告狀，大哥就不會……

  他不由回憶起小時候，祁錚總是冷冷清清的站在一邊，好似一個局外人一樣，看著爸媽逗他和祁淨。

  後來祁柔出生，他也是遠遠站在一邊，看著他們。

  就好像他是這個家的局外人。

  他捏緊了拳頭：「我要去找大哥。」

  說著便朝外面走，祁柔哪裡會讓他去，連忙喊道：「二哥，大哥現在正在氣頭上，你現在去，他只會更加不願意回來。」

  祁衡身體僵住。

  祁柔又轉頭沖江婉和祁東明說：「爸媽，你們都別太自責了。這一切都是因葉簡而起，只要我們讓她主動離開海城，大哥不再受她蠱惑，就還有轉機！」

  一句話，讓三人都不由將責任歸咎到了葉簡身上。

  結果就因為她，現在家裡雞犬不靈。

  人總是下意識避開自己的錯，將錯誤轉嫁給別人。

  因為只有這樣，心才能好受。

  祁柔咬著唇壓制住心裡的開心，葉簡，就你也想跟我斗！

  你的身份是我的，家人也是我的，終有一天，霍行濯也會是我的！

  另一邊，掛斷電話的祁錚，目光落向宋凜。

  「聽見了？」

  宋凜點點頭，又憤憤不平道：「祁總，這些年祁氏更上一樓，全是你的功勞，憑什麼董事長說換就換！」

  祁錚神色淡淡：「一會兒我會去董事會提出辭呈，你是要留下，還是跟我走？」

  宋凜陷入了沉默，好半晌才說：「祁總，你也知道，我能來公司，全靠宋叔，我……」

  「我明白。」祁錚放在桌上的手，攥緊又鬆開。

  看來葉簡說對了。

  他想起對方救自己的場景，又給機會道：「你知道我的能力，再創建一個祁氏，只是時間問題。」

  「祁總，抱歉……」宋凜低下了頭。

  「你出去忙吧。」

  「……好。」宋凜臨出門之際，又挽留道，「祁總，你不能留下嗎？」

  祁錚沒說話，只示意他帶上門。

  然而這在宋凜看來，就是默認的意思。

  他點了一下頭，帶上門離開。

  祁錚望著手機發了一會兒呆，這才開始處理手上的事。

  辦公室外，宋凜看了一眼辦公室的方向，沖旁邊的人道：「我去抽支煙。」

  「出什麼事了？」

  宋凜苦澀一笑，又嘆氣道：「你明天就知道了。」

  留下一臉莫名的人，他轉身朝消防通道走。

  等確認沒人後，他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爸，祁錚要離職。」

  「這麼大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你怎麼知道的？」宋樹東的聲音，從那頭傳來。

  「我在辦公室，親耳聽祁東明沖祁錚說的。」宋凜將事情經過，事無巨細說了一遍，又補充道，「祁錚已經準備好辭呈了。」

  宋樹東沉默兩秒說：「最近祁家在查當年的事，小心是祁錚的試探，別露出馬腳。」

  「放心吧，我知道。」宋凜末了又篤定道，「祁錚肯定不會試探，他不知道我是你兒子，而且他還打算挖我一起走。」

  最後半句，他不由帶上了得意。

  宋樹東警告道：「小心行事，要是祁衡來接手，你要想方設法留住特助的位置。」

  「我懂。」

  掛斷電話，宋凜又點了一支煙，直到身上沾上了味道，這才出去。

  而此時祁錚辦公室里，他正在跟葉簡通視頻。

  「接下來，恐怕要你回江城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