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胭醒來的時候,護士正幫她清理額頭的傷口,傷口不大,碘伏擦過去,她疼得睜開眼睛。
「你醒了?」護士露出驚喜的神情。
付胭還沒搞清楚狀況,皺著眉,吸了一口涼氣,下意識要去摸額頭。
「誒,不能碰。」護士連忙攔住她的手。
見慣了這樣的場面,她解釋道:「你追尾了別人的車,撞到額頭昏過去了。」
昏迷前的畫面一幕幕地在腦海里閃現,付胭反應過來,驚魂未定,「有人受傷嗎?」
「只有你受傷。」
她鬆了一口氣。
護士衝著帘子外喊了一聲:「先生,她醒了。」
付胭順著她喊的方向看過去,這裡應該是急症室,每張病床之間有帘子,帘子被拉開,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
「傅總?」
付胭驚訝地看向來者,難道她追尾的車是傅寒霖的?
護士給她處理完額頭上的傷口,咦的一聲:「你脖子也受傷了。」
付胭想起她在地下車庫拿水果刀和曹原對峙的場面,不想被人看出來,她低聲道:「不礙事,謝謝。」
她拿手擋住脖子上的劃傷,護士只好作罷。
傅寒霖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她手指捂住的地方。
醫生問她:「會頭暈想吐嗎?」
「是有點噁心想吐的感覺。」付胭啞聲回答。
醫生點了點頭,「輕微腦震盪,這幾天注意休息,如果覺得不太舒服觀察一晚上再走。」
說完以後,他向傅寒霖頷首,轉身就出去了。
傅寒霖拉了一把凳子坐在病床邊,「有哪裡不舒服及時說。」
付胭特別不好意思,「傅總,我撞您車了?」
「已經叫人去處理了,走了保險,你不用擔心這個事。」
她越發覺得良心不安,「您沒事吧?」
「嗯。」
他的目光掃過她發乾的嘴唇,起身走了出去。
付胭不知道他去哪,沒一會兒就看見他拿著一次性紙杯走了進來。
「已經兌了涼水,可以直接喝。」
付胭艱難的撐坐起來,一陣頭暈目眩,傅寒霖將水杯放下,有力的大手扶著她的肩膀,穩穩地托住她。
「慢點。」
他往她背後塞了個枕頭,她靠在上面,拿頭髮遮擋住了脖子上的劃傷,接過水杯。
「喝一點潤潤喉就好,怕你喝多了想吐。」
付胭點頭,抿了一口,嘴唇沒那麼幹了,就把水杯放下。
傅寒霖身上穿著西裝打了領帶,剛才靠近的瞬間她聞到了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氣,又是這麼晚的時間,應該是外出應酬了,本該回家休息,卻被她追尾,現在已經快十二點了。
「傅總,我真是給您添麻煩了。」
傅寒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發白的臉色,語氣低沉:「你不是開車馬虎的人。」
付胭自覺羞愧難當,不敢看他。
主要是怕自己解釋一句,傅寒霖會以為她在頂嘴,傅寒霖是出了名的一視同仁,不管男女,出了事就算是女人也照樣罵。
她更不能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心情不好。
𝒔𝒕𝒐55.𝒄𝒐𝒎
她龜縮著腦袋,頭髮有些凌亂地散開,額頭貼了紗布,臉色蒼白,低垂的眉眼睫毛一動不動,像做錯事被挨罵的小動物。
透著可憐勁。
傅寒霖抿唇,語氣低緩了一些,「沒罵你。」
付胭一愣,解釋道:「我理虧,在反省。」
「你是該好好反省反省!」
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
付胭的身子一僵,伴隨著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帘子被人撩開,曹方退到一旁,霍銘征邁著長腿,冷著臉走了進來。
他看了一眼付胭額頭上的紗布,周身冷氣縈繞,「學別人開碰碰車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命夠不夠硬?」
付胭心臟揪了一下,以為對他的毒舌免疫,但劫後餘生的後怕令她一瞬間變得脆弱不堪。
傅寒霖的眸色沉了幾分,「霍總不必罵的這麼難聽。」
霍銘征目光從付胭身上移開,轉身看向他,「我是在教育我的家人,傅總一個外人未免干涉太多,你們在我面前就不用演戲了吧。」
南城姑娘們傳的「是傅不是霍,是霍躲不過」,一直有人想看這兩人同時出現會是怎樣的場面,付胭深處旋渦之中,只覺得急診室的氣壓都降低了。
她知道霍銘征因為她和傅寒霖假談戀愛而發怒,也知道他毒舌,卻沒想到他會這麼不留情面地懟人家。
傅寒霖不緊不慢地說:「她是肇事司機,我是受害者,我不追究,誰能追究她?」
「傅總果然大氣。」霍銘征低聲一笑,「既然不追究,也沒理由留在這裡了,如果不方便開車,我叫人送你。」
他真是太過分了。
付胭聽不下去,開口道:「傅總,今晚真是給您添麻煩了。」
「沒事,你好好休息。」傅寒霖拿起椅子上之前用來包付胭的大衣,撩開帘子,回頭說,「明天就不用上班了。」
傅寒霖往外走了幾步,停了下來,他轉身看向身高腿長的霍銘征。
他大概是從家裡出來的,穿得休閒,灰色的長褲,黑色的半高領羊絨衫,腳下是一雙室內拖鞋,一向冷靜分寸的霍銘征竟也叫人窺探到一絲慌亂。
儘管如此,他身上依舊散發著與生俱來的矜貴感。
「霍總有事?」
「傅總心裡在想些什麼,我很清楚,不過我勸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和我爭,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他微微一笑,「付胭不是你的所有物。」
霍銘征慵懶地抬眸,一字一句:「她就是我的。」
傅寒霖將外套換了一個手拿,「我奉勸霍總一句,付胭的個性,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你逼得越緊,她就離你越遠,她總有一天會親手將這根弦砍斷。」
男人的眼底閃過一絲陰冷的精芒,「沒想到傅總私底下對我們家小六了解得這麼透徹。」
「我不是傅景。」傅寒霖單手系上西裝的扣子,手指彎曲有力,「你設計傅景用的那些招數對我沒用。」
霍銘征眯起雙眸,忽而一笑,笑意不達眼底,只有寸寸龜裂開的冷冽。
「看來,你是要和我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