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秦恆所言的擔憂如約而至。
今天上午九點,醫療隊接診了一名皮膚潰爛出血,並伴有高熱的病人。
當時,醫療隊的人並沒有多想。
然而下午,又接診了一名同樣症狀的病人。
整個醫療隊的人忽然意識到,這個病恐怕不簡單。
隨之時間的推移,到了傍晚已經出現了五例同樣的病例。
就在所有人抱著僥倖心理,希望這只是海嘯之後,導致居民飲水出現問題而導致的疾病。
然而,當醫療隊中有人開始出現皮膚瘙癢紅腫並伴有發熱的時候,仿佛一片烏雲籠罩著整片智國大地。
傳染病。
這三個字如染上了血的烙印深深烙在每一個醫護人員的心上。
原本智國的救援工作基本上已經,回國的日程接近。
突然之間,整個醫療隊要繼續留在原地,智國的醫療系統還未恢復,正是需要他們的力量的時候。
秦恆找到季晴的時候,她正在加護病房,看護士給那個小傢伙餵奶。
「怎麼了?」
季晴見他眉頭緊鎖。
她站起身來,伸出手撫了撫他的眉心,「別皺眉,一下老了好幾歲。」
秦恆倏然扣緊她的手指,低沉道:「明天一早有直升機要送一名心臟病人出去動手術,我已經打點好了,明天你一起上飛機。」
這件事來得太突然。
所有人都措不及防。
秦恆沒什麼牽掛,尤其這些年母親對他的控制欲,導致他越發疏離親情。
但現在不一樣了。
他有了想要守護一生的人。
僅僅只是一個多月的時間,他卻萬般不舍。
「你呢,你不走嗎?」季晴隱約察覺出不同尋常。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秦恆越發抓緊她的手。
疾病的發生,醫療隊正在緊急召開會議,智國政府也會在明天將傳染病這個消息告知民眾。
秦恆想趕在封鎖之前,將季晴送走。
當然,回國之後他也會安排人對她進行隔離。
可不論怎麼樣,都比在這個地方安全。
這個疾病的發展會是什麼樣的?
醫療隊能否阻止疾病的繼續傳播?
要多長時間?
這些都是未知數。
秦恆不敢犯險。
他將自己的分析告訴季晴。
卻遭到季晴的反對,「我不走,你留在這裡,我回國,你叫我每天在看不見你的地方擔驚受怕?你怎麼想的?」
「你留在這裡,我就不擔驚受怕?」秦恆也是急了。
「我不走,要走一起走,否則誰也別走!」
季晴看了看在喝奶的小傢伙。
「之後你們醫療隊的人肯定忙得不可開交,這個小傢伙的父親在災難中過世了,母親身體虛弱,護士不一定有時間照顧他,我可以幫忙照顧。」
秦恆把人抓過來,「你對別人有惻隱之心,對我就沒有嗎?如果你出了什麼事,你要我怎麼辦?」
他著急心切,臉色一直是沉著的。
以往都是秦恆順她的毛。
這一次,季晴摸了摸他的側臉,柔聲說道:「我這不沒出事嗎?」
之前秦恆在想,季晴溫柔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
現在他感受到了。
心裡卻更加堵得慌。
秦恆的手貼著她的手背,「聽話,離開這裡。」
「你說其他的我都可以聽,就這個我不聽。」
秦恆胸口像是被千斤重的東西壓著,喘不過氣。
眼前這個人,打不得,罵不得,他是真的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嘆出一口氣,把人摟緊在懷裡。
……
醫療隊很快做出判斷,這個疾病的傳播途徑不是水,也不是空氣。
而是血液。
相比較於其他兩種傳播途徑,血液算是最容易控制的因素。
因為只要做好防護,就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阻隔病毒的傳播。
聽到這個消息後,秦恆鬆了一口氣。
然而當一名從未接觸過此類疾病的病人被送來醫治時,僅是血液傳播的理論徹底被打翻。
醫療物資中又多了很多口罩。
秦恆將一包口罩塞到季晴手裡,並叮囑她一些注意事項,就緊急加入救援當中。
疾病的蔓延迅速。
最先發病的那一批病人已經陸續離世五人。
秦恆在給病人手術縫合的時候,腦海一閃而過季晴的臉,這一次不論如何,他都要想辦法把她送出去。
突然間,護士端著放著手術刀的端盤準備將刀片準備消毒後丟棄至醫用垃圾桶里,卻不小心被自己的腳拌了一跤。
端盤裡的刀片劃落。
秦恆下意識擋了一下。
周琰臉色一變,「怎麼這麼不小心。」
他緊急查看秦恆的情況。
秦恆手背被劃出一道細長口子。
他輕輕蹙眉,「沒事。」
周琰不知道是安慰他還是安慰自己,拿著病人的血液檢查報告,「這個病人沒有傳染病。」
可當天晚上,這名病人關於這次傳染病的病毒檢測出來了。
陽性。
秦恆被隔離起來。
在被隔離之前,他對周琰說:「你幫我辦一件事。」
周琰聽完後一愣,可轉念一想,季晴的確要離開這裡了。
秦恆被隔離在一個小小的房間裡。
他望著窗外的天色從黑到亮。
當他聽見直升機的聲音時,想到季晴已經上飛機,這才鬆了一口氣。
可突然,他聽見隔離艙的窗戶傳來砰砰砰的聲音。
他一抬頭,迎著晨光,看見季晴扒著窗沿,隔著玻璃喊他:「秦恆!」
秦恆想起自己已經很多年不曾紅過眼睛了。
上一次是母親割腕。
可這一次,僅僅只是看到季晴,他便紅了眼眶。
他是著急,是心疼,是不舍。
「不是安排你離開了嗎!」他怒極了。
她到底懂不懂這裡的情況有多危險?
「我馬上叫直升機回來,你必須離開這裡!」秦恆一點商量的餘地都不給她。
季晴也瞬間紅了眼睛,「你連一聲告別都不跟我說,就著急把我送走。」
「你說你相信緣分,而我不相信,因為想見的人,想說的話為什麼不在這一刻去見,去說清楚,非得去等一個不確定的緣分?」
望著與她一窗之隔的男人。
季晴堅定不移地說:「秦恆,我愛你!」
「我可以離開,我會在外面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