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腦海里這個想法冒出的瞬間,秦恆被自己嚇了一跳。
但他還來不及自我譴責,餘震來了。
毫不遲疑,撲向季晴。
他將季晴護在懷裡,而睡夢中的季晴也察覺到床在搖晃,睜開眼睛,目之所及是秦恆堅毅的下頜線。
「別怕,很快就結束了。」秦恆察覺到她醒來,出聲安撫。
他低頭看了一眼懷裡的人。
季晴嗯了聲,雙手緊攥著他胸口的衣服,「你得抱緊我。」
她話音剛落下,秦恆雙臂收緊力道,將她牢牢禁錮在懷裡。
直到餘震停止。
秦恆擔心還有下一波,仍保持住抱著她的姿勢。
智國悶熱的夏季,夜晚還算涼快,但因為這樣極端的災害導致這片區域的氣候都有了變化,夜晚也是燥熱的。
一滴汗從秦恆的額角滑落,沿著臉頰滑到下頜。
汗珠搖搖欲墜。
他抽不出手擦汗,也無暇顧及這些。
突然,一隻手從他的下頜擦過去。
他一愣,季晴手指上沾著他的汗珠,「你流汗了。」
說著,她在秦恆的眼皮子底下,將指尖的汗水擦在他的衣服上。
秦恆:「!」
「你能不能講點衛生?」
季晴抬眸看他,她眼睛大,這樣的角度,像在瞪人,莫名地令秦恆心尖軟了一下。
「不擦你身上,就得擦我身上了,我是講個人衛生,你的衛生我管不著。」
秦恆徹底無語了,「道理都被你說了,你乾脆改名叫季道理算了!」
只是話剛說完,他微微一愣。
剛才那句話,他好像說過,可他沒有印象了,具體是在什麼時候說過。
季晴想起兩人高中相處的畫面,眼底划過一絲苦澀,一縱即逝。
「你以前就叫我改名季道理。」
秦恆回過神來,「是麼,我不太記得了。」
也不知道他哪個字說得不對,季晴突然將他推開,冷漠地說:「餘震結束了。」
她躺回到床上,側身,背對著秦恆。
秦恆站在病床邊默默地看了她一會兒,不敢多作停留,也沒有深究她怎麼突然就不高興了,匆匆離開帳篷。
新的救援隊在天將亮的時候到達,並且輸送來一大批的救災物資。
秦恆剛和隊裡的人清點醫用物資,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轉過頭去,對方驚喜道:「秦恆,真的是你!」
秦恆皺眉,在對方摘下口罩後,他同樣驚喜道:「周琰!」
周琰張開雙臂用力抱了一下秦恆,「沒想到,我們在這裡碰面了。」
「是啊,你也加入救援隊了?」
周琰是秦恆大學的時候交到的朋友,同樣也是醫學院畢業的,他是中英混血兒,五官立體,頭髮栗褐色。
周琰放下背囊,雙手叉腰環顧四周,哀嘆道:「沒想到現場比新聞上看到的還更令人觸目驚心。」
秦恆看了一眼帳篷外,醫護人員抬著的擔架,他拍了拍周琰的肩膀,「來活了。」
中午,秦恆忙完之後,想起來季晴的午餐,匆匆趕到帳篷。
他對吃的沒要求,更何況還是這種時候,能填飽肚子就行,餓肚子也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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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晴一隻手撐在病床支撐著身子,另一隻手拿著壓縮餅乾,艱難地啃了一口,放下餅乾,再拿起礦泉水瓶,喝了一口水,嚼了幾下,明顯沒嚼爛就直接咽下去了。
看得秦恆心尖發酸。
他承認自己就是見不得季晴吃苦。
他轉身出去找開水。
周琰看見他,連忙攔住他,「找你半天了。」
他拉著秦恆往帳篷的角落走,拉開他帶來的背囊,從裡面拿出幾樣東西,「你在這裡天天吃壓縮餅乾吧?」
秦恆接過巧克力和麵包,「你怎麼帶了這麼多東西?」
周琰無奈又寵溺的語氣,「我那妹妹,不放心我,非得往我包里塞這些東西,怕我吃不慣壓縮餅乾,她不知道我們忙起來連吃都顧不上,哪裡還會講究吃什麼。」
這話說的沒錯。
秦恆這兩天也是飲食混亂。
周琰又往他手裡塞幾包牛奶餅乾,「你可是現今心外科的中流砥柱,別倒下了,多吃點。」
秦恆放回去幾包,「這些就夠了,你先吃,我還有事。」
說著,他離開醫護人員休息的帳篷,去了安置傷患的帳篷。
距離帳篷五十米外的救援艙已經快搭建完成了,等搬到那裡面,環境好一些,季晴也能休息得好一點。
秦恆拿著麵包和巧克力走到季晴身邊。
季晴啃著壓縮餅乾,近距離看她,她的臉沒洗過,簡單擦了擦,額頭和臉頰有點髒,看上去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哪還有半點昔日高高在上的季氏總裁的風采。
「吃這個吧。」秦恆從她手裡拿走壓縮餅乾,「我朋友給我的,你藏起來,別被其他人看見了。」
季晴默不作聲地接過巧克力和麵包。
聽見他這話,皺眉。
「會被沒收嗎?」
秦恆被她逗笑,俯身湊近她,說:「這裡也有其他我救的人,我只給你吃,他們會說我偏心。」
季晴耳廓微癢,縮著脖子躲開,「你說什麼悄悄話,他們又聽不懂中文。」
見她還能懟他,秦恆心裡鬆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昨晚她為什麼突然不高興,但現在看來,她應該沒再生氣了。
他坐在床邊,靠近季晴,「手一直撐著不累嗎?靠著。」
季晴往他胸膛一靠,撕開麵包的包裝袋,她沒吃,而是遞給秦恆。
秦恆垂眸看了一眼,「我吃這個就行。」
他抬起另一隻手,是季晴沒吃完的壓縮餅乾。
季晴皺眉,「你打算這些都給我吃?」
「不夠的話,周琰那還有。」
季晴吸了一口氣,也不管秦恆吃不吃,將麵包撕出一小塊,直接往他嘴裡塞。
秦恆一愣,低頭看著靠在他胸膛的女人,季晴眼神警告他:你敢不吃試試?
秦恆的確不敢,他最怕季晴生氣了。
她一生氣,他就渾身不舒服。
咀嚼了幾下,把麵包咽下去。
他將季晴手裡的麵包往她嘴裡送,「剩下的你吃。」
但季晴哪會聽他的,重複之前的動作,往他嘴裡塞麵包。
而秦恆又往她的嘴裡塞麵包。
兩人你一口,我一口,把一個麵包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