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銘征從小就不是個服從管教的,當初義無反顧要讀軍校,十頭牛都拉不回來,要不是後來霍淵時殘廢了,他現在恐怕已經在部隊裡了。
他會說出這樣破罐破摔的話,可見是真生氣了。
霍老太爺又氣又心虛,霍銘征的脾氣上來,他也有幾分發怵,當初要不是因為懷疑他……
也不會著急讓他訂下婚事。
現在他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老爺子,沈家來人了。」管家進來通報。
霍老太爺握緊拐杖重重一敲,沉聲道:「沈家還有臉登門?不見!把他們趕出去!」
「慢著,」霍銘征叫住管家,「請他們進來,錯在他們,理在我們,看他們怎麼說。」
沈如山拉著沈太太一路前來,雨不太大,但因為兩人行色匆匆撐不好傘,身子淋濕了大半。
「銘征……」沈如山一看到太師椅上的霍銘征,臉色微微一變,「老爺子呢?」
在霍家,和老爺子說話比和霍銘征說話要輕鬆多了。
霍銘征接過傭人遞過來的茶杯,掀開杯蓋,拂開茶葉,瞥他一眼,「爺爺血壓高,體力不支回去休息了。」
沈如山理虧,暗暗咬牙,提了一口氣,「銘征,是我教女無方,沈唯已經被我打斷腿了,我知道還是不能讓你消氣,你說,沈家一定補償你。」
他是為了自己的仕途,不得不低頭,他好不容易走到今時今日的地位,就是有更大的野心。
怕惹火了霍家,到時候霍家將沈唯的醜事公之於眾,到時候整個沈家都毀了,他的仕途也毀了!
霍銘征眼眸微微一眯。
沈太太忍不住一哽咽,想到沈唯以後要殘廢了,她心如刀絞。
沈如山狠狠地掐了她一把。
霍銘征對他們的小動作視若無睹,冷聲道:「我不要你們沈家的補償。」
沈太太內心一喜。
沈如山清楚霍銘征不是善茬,他不要沈家的補償,不是不需要,而是看不上。
可他手裡沒有霍銘征想要的東西,霍家坐擁金山銀山什麼都不缺,除了……
不行,那個項目說好要給沈氏集團。
他和沈董兄弟倆共同持有公司股份,只不過沈董在明面,他不方便出面在暗處,收取公司的紅利,綜合性療養院項目,沈氏註定賺得盆滿缽滿,將會帶動整個南城的GDP。
沒有人不愛財。
要將這塊肥肉割讓出去,他是一萬個不願意的。
「銘征,我知道這件事你受委屈了。」
叮的一聲,霍銘征將茶杯蓋丟了回去,「管家,送客。」
「銘征,有話好好說。」沈如山抬起手制止住管家。
「我和你們沒什麼好說的。」霍銘征撂下茶杯站了起來,拿起桌上的手機。
沈如山大步走到他面前攔住他,「沈氏集團有個海外碼頭的項目,你有興趣嗎?」
霍銘征腳步微頓,沈如山頓時覺得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心裡剛剛鬆了一口氣。
「沈先生這話說的,拿錢砸我?」霍銘征語氣沉了下來。
沈如山心裡一咯噔,連忙解釋:「我知道用這種方式平息你們的怒火不是君子所為。」
霍銘征淡漠道:「管家,還愣著幹什麼,沈先生衣服濕了讓他早點回去換衣服吧。」
他繞開沈如山,邁開長腿往偏廳走去。
「銘征!」沈如山再次追上去,他怕事情傳播出去,避免夜長夢多,早點平息霍家的怒火,事情就早點解決,「我知道霍氏也參與了綜合性療養院的項目招標,這樣,項目負責人是我徒弟,我可以給霍氏集團開綠燈。」
霍銘征腳步停下。
他不說話,就比拒絕更有希望。
沈如山總算止住他的腳步,剩下的話就容易說了。
臨走之前,霍銘征摩挲著翡翠扳指,眸色清冷微涼。
「沈唯到底還做了哪些事你們比我清楚,沈先生的仕途還能走很遠,如果有了污點,那就太可惜了。」
沈如山哪裡會聽不出言外之意,他剛才在來的路上就想過了。
沈如山離開之後,霍銘征淡淡地說:「沈如山是極要臉面的人,他一定會把人送出國,到時候叫幾個人伺候一下沈大小姐。」
曹方頷首,「是。」
「還有,」霍銘征轉身,一片淺淺的陰影落在他身上,「之前在酒會上她給付胭下的藥,也讓她嘗嘗。」
當天沈如山斷絕和沈唯的父女關係,將沈唯趕出國外。
沈唯被丟出國自生自滅,當晚就在街邊被一群流浪漢拖到角落侵犯,聽說第二天被人發現的時候衣不蔽體昏睡在馬路邊。
霍銘征晚上回老宅,聽管家說老太爺沒吃飯,他放下手頭的文件,進了裡屋。
「明天訂婚的請帖都發出去了,霍家從來沒丟過這麼大的人!」老太爺靠在床頭,床頭開了一盞熏黃的燈,燈光調暗,亮了他頭疼。
「訂婚宴照辦。」霍銘征整理袖口,撣掉雨珠。
「取消婚約了,還辦什麼訂婚宴?」
他冷笑,「霍家又不是只有我能訂婚。」
霍老太爺不解地看向他,霍銘征眼神示意,曹方點開平板。
「是狗仔拍到的轉賣給媒體,霍家的小姐,沒有一家媒體敢報導,有人邀功將照片送到我這。」霍銘征接過平板。
霍老太爺戴上老花鏡,當看到平板上的幾張照片時,臉色鐵青,「靜淑竟敢……」
「爺爺,據我所知,靜淑很喜歡他,他也是個正人君子,男歡女愛是人之常情,與其責備她,不如遂了她的心愿。」
霍老太爺沉吟了一會兒,點了點頭,「為今之計也只能這樣,明天訂婚宴將名字換成他們兩個,雖然事出突然,但也不會有太大的損失,傅家也配得上霍家的門楣,還能保全霍家的顏面。」
付胭還在秦恆的醫院住著,丹尼爾給她下的迷藥藥效很烈,她一整天昏昏沉沉。
霍銘征一次都沒出現過,只是秦恆告訴她,沈唯被打斷了腿還被丟去國外。
這會兒她醒過來了,護士端來清粥和小菜,她沒什麼胃口,但是小菜看過去很不錯,很像上次她在霍銘征的莊園醒來那次吃的。
不過小菜大同小異,像也正常。
她吃了大半碗後,拿著勺子攪著碗裡的粥,出神在想事情,沒聽見有人開門進來。
直到清冷的聲音傳來:「吃不下?」
付胭猛地回過神來,在燈影下看見霍銘征,他今天沒穿黑色長大衣,硬挺的西裝剪裁勻稱地包裹著他高大的身軀,隨著他漸漸靠近,男人強勢的氣息撲面而來。
付胭不由自主握緊勺子,霍銘征心眼子多,恐怕早就猜到昨晚的事情。
她不吭聲,等著他開口訓斥。
誰知,霍銘征拿走她手裡的勺子,放在碗裡,「什麼壞習慣。」
「明天一起去參加霍家的訂婚宴。」
付胭一愣,沈唯不是送走了嗎?
那就不可能是霍銘征,老太爺不可能匆匆忙忙隨便塞一個人給他。
「誰訂婚?」
霍銘征輕笑:「霍靜淑和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