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胭胭,我怕黑

  猶如晴天一個霹靂,付胭一瞬間忘記了思考。

  她怔征地盯著霍銘征的眼睛。

  腦海里閃過一些剛剛被她忽視掉的細節。

  如果在之前,她剛紅了眼睛,霍銘征就會心疼不已,可剛剛她的眼淚掉了好一會兒,他才緊張地說別哭。

  因為她的眼淚洇濕了他的西褲。

  他是感覺到的。

  不是看到的。

  付胭感覺身體的每個部位都分離了,她想抬起手來,可手指不聽使喚,半晌都抬不動。

  喉腔里壓抑的嗚咽聲終於破碎而出。

  「沒事。」霍銘征將她攬進懷裡,心疼得聲線發緊,「醫生說只是暫時的,腦子裡剩餘的血塊被衝散了,壓迫了視神經,短暫失明,不是永遠看不見。」

  平常話少的男人,一連串解釋了好多。

  付胭越聽越心疼,揪住他的衣領,眼淚決堤了似的,半句話都講不出來。

  雙目失明。

  她想過霍銘征受了很嚴重的傷,唯獨沒想過他會雙目失明。

  「你沒再騙我嗎?」付胭哽咽出聲。

  「你說的是醫生的原話嗎?霍銘征我告訴你,如果你再騙我,你信不信我明天隨便找個人就嫁了!我讓你後悔一輩子!」

  霍銘征抬手,摸到她一臉的淚。

  心疼又內疚。

  手掌在她的腦後摩挲,「不騙了,再也不騙。我可以給你醫生的電話。」

  「你們提前串供好了!」付胭吸鼻子。

  霍銘征說:「我讓秦恆拿季晴發誓,他不敢說謊。」

  「你別說他了,他會偷換概念,我已經不相信他了。」

  「那你信誰?」

  「我信你個鬼!」

  付胭撲進他的懷裡,越想越難過,她跪坐起來,抱住霍銘征的脖子,額頭抵著他的額頭,泣不成聲。

  霍銘征的心都被她哭亂了。

  「別哭了好不好?」

  他作勢要吻付胭的唇,制止她的哭聲。

  付胭察覺到他的意圖,哭著抱著他的臉,主動吻上他的唇。

  霍銘征一手摟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扣緊她的後腦勺,不由分說加深這個吻,反客為主。

  曹方開著車子朝銘玉府方向開去。

  霍銘征吻了付胭一會兒,吸了一口氣,靠著椅背攥拳咳嗽。

  清俊的臉愈發的蒼白了。

  付胭當即紅了眼圈。

  想起當初她被阿吉擄走,他腦部受傷躺在病床上,仍然堅持要吻她,說暈死也要親她。

  聽他的咳嗽聲,應該是那天吸入太多的濃煙,就像她這兩天還會偶爾咳嗽。

  付胭想到那個在火場裡救她的「消防員」其實就是霍銘征。

  她在意識模糊間說先救傅寒霖。

  此刻她聽著霍銘征的咳嗽聲,五臟六腑仿佛揪成了一團,已經分不清是哪裡痛。

  她攬著霍銘征給他順背,又問曹方車裡有沒有熱水。

  曹方正在開車,曹原將一個保溫杯的蓋子擰松,遞給付胭。

  付胭倒了半杯熱水,抿了一小口探了探水溫,遞到霍銘征的嘴邊,「不燙,我剛試過了。」

  霍銘征微微低頭,喝了一口,溫熱的水入喉。

  他的嘴角含了一絲笑意,低聲說:「胭胭會照顧人了。」

  付胭鼻腔一酸。

  𝘴𝘵𝘰55.𝘤𝘰𝘮

  算起來,她好像除了給他熬過兩次水果粥,從來沒有照顧過他。

  不論是以前不為人知的兩年,還是後來充滿誤會的一年,以及他們破鏡重圓以來的半年時間。

  絕大多數時間是霍銘征在照顧她。

  她又倒了半杯水,試了水溫,再次遞到他的嘴邊,餵他喝了一口水,然後拿紙擦拭他的嘴角。

  對他的照顧,可以用無微不至來形容了。

  對霍銘征而言,又何嘗不是一種因禍得福。

  「我那天不知道救我的人是你,我以為是消防員。」

  付胭主動開口解釋那天的事。

  不過……

  她抓住霍銘征的手。

  以往都是霍銘征抓住她,與她十指相扣。

  這一次,她細白的手指穿過他的指縫,與他十指相扣,牢牢相握。

  「如果我知道那是你,也會讓你先救傅寒霖。」

  「因為我……」

  「我知道。」

  霍銘征抬起兩人握在一起的手,親了一下她的手背。

  「他救了你,你不想欠他。」

  「之前阿吉把你擄走,我因為趕不及,請他出面攔截你們那輛車,他因此受傷,我也欠他一次人情,是該我還他的。」

  受傷,失明。

  是他該承受的,他認。

  付胭愣愣地看著霍銘征,心裡頭百感交集。

  有心疼,有感動,有震撼以及一種我家男人終於長大不再亂吃醋的感覺。

  她以為他說的生氣是真的,是這件事,她還想著該怎麼解釋清楚,該怎麼哄他。

  沒想到,他懂她的意思。

  霍銘征摟住她腰肢的那隻手倏然收緊,她一不留神被他再次摟進懷裡。

  「那天我一回國就去醫院找你了,我看見他抱你了。」

  付胭一愣,「什麼時候?」

  「周日下午一點四十八分。」

  連分鐘數都記得。

  付胭心裡一咯噔,隨即想到那天她抱著保溫壺坐在醫院走廊,傅寒霖過來安慰她的畫面。

  當時她覺得自己都快抑鬱了,可霍銘征三天沒有聯繫她了,她把周圍的人和事都忘了。

  腦海里想的都是他。

  疲倦和思念席捲了她,眼淚不自覺掉出來。

  如果不是傅寒霖抱了她一下,她都忘了有傅寒霖的存在。

  她剛要跟霍銘征解釋,傅寒霖只是安慰她而已。

  霍銘征低頭要親她,卻因為看不見,好幾次都親在她的鼻樑上,鼻尖上,和下巴。

  他越親,臉色越差,不知道是生親不到她的氣,還是生傅寒霖的氣。

  付胭終於忍不住,抱住他的臉,主動吻上他。

  然而霍銘征在一下一秒低聲笑了笑。

  付胭當即意識到自己掉進霍銘征的圈套里。

  他的確看不見了,但以他掌握的分寸,不可能一而再親不到她的嘴。

  他就是故意的,想引誘她主動。

  恰好這時車子停在銘玉府的庭院內。

  付胭氣急敗壞推開他,轉身去推車門。

  「胭胭。」男人急促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付胭頭也不回拉開車門,就要下車。

  霍銘征拉住她的手,「胭胭,我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