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輕響,水果刀掉落地上。
黎沁倒在血泊里。
付胭出於本能地後退一步,泛紅的雙眼直直地盯著那攤血。
附近的警察立馬聞聲而來,然而還不等他們靠近付胭,忽然一道高大的身影先他們一步,將付胭拉進懷裡。
霍銘征將付胭整個人都攬在懷裡,單手環住她的眼睛,發緊的聲線低沉道:「胭胭,別怕。」
緊跟在霍銘征身後的保鏢開始驅散人群,並將那些人拍下來的照片視頻清除乾淨,兩名保鏢給黎沁止血,叫了救護車。
警察走到面前,認出了霍銘征,「霍總,這位小姐要配合我們到警局做筆錄。」
霍銘征蒼白的臉上仿佛蒙上了一層陰霾,「與她無關。」
「霍總,這麼多雙眼睛看著,並且監控也拍到了,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還是需要這位小姐和傷者配合。」
「這是我們的工作,請霍總配合,體諒我們。」
「你們是哪個分局的?」霍銘征語氣低沉,氣勢逼人。
兩名警察面面相覷。
就在這時,保鏢臉色不好地走過來,「霍總,剛才已經有人把視頻傳到網上了。」
霍銘征接過手機,保鏢點開視頻,是剛才事情發生的全過程,雖然只拍到側面,但黎沁倒地付胭丟水果刀的畫面都被拍出來了,網友們已經腦補出了各種動機。
即便付胭的臉打了馬賽克,可事情的傳播速度驚人的快,已經在網上發酵了。
網絡上的評論鋪天蓋地而來。
——這女的好歹毒啊!
——機場這種地方都敢殺人,可想而知有多喪心病狂。
——情殺吧?看上去是兩個年輕的女人。
——兄弟姐妹們頂上去,不能讓這件事石沉大海,光天化日之下都敢動刀,眼裡還有沒有王法啦!
霍銘征憤怒丟開手機,眼底寒霜密布。
他一字一頓,「往下壓。」
警察提醒道:「霍總,您這樣做只怕會適得其反,如今的網絡環境和以前大不相同了,不光對這位小姐不利,連霍家也會被捲入其中。」
懷裡的人動了一下,霍銘征呼吸一沉,他連忙把人拉回到懷裡,臉色陰翳,「要做筆錄,也是我親自送去。」
兩名警察互相看了一眼,也不敢再要求對方坐警車回去了。
整個過程付胭一個字都沒說。
上了車,霍銘征親自給她系安全帶,拿濕巾擦乾淨她的手指,「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付胭兩眼空洞地看著車窗外。
直到車子在警局外停下,她下車,被兩名警察帶走,仍是一個字也沒說。
錄口供的時候,因為有霍銘征在邊上,警察對付胭的態度很客氣,再加上她很配合,錄口供進展得很順利。
「付小姐,請問您為什麼要刺傷黎小姐?」
「我沒對她動手。」
警察頓了一下,「現場的監控拍到,是你先對黎小姐動手的。」
霍銘征眼風凜冽,「你這是在偷換概念,口供是這麼做的嗎?」
這是辦案的手法,故意製造出漏洞,令犯罪嫌疑人心虛入坑,警察礙於霍銘征的威壓,改了口:「你的確對黎小姐先動手了是嗎?」
付胭語氣平靜而冷淡,「我到機場抓她,是因為她策劃了一場車禍,導致我朋友也就是國家擊劍運動員季臨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警察同志如果不信的話,可以問我身邊這位霍總。」
她口齒清晰,邏輯自洽,很難讓人不相信。
警察看了一眼霍銘征,後者目光深沉晦澀。
季臨的車禍他有所耳聞,但事情還在調查當中,也不歸他管。
就在他糾結問不問霍銘征的時候,霍銘征目光凝著付胭的側臉,神情晦澀難辨,「不是黎沁,是另有其人。」
付胭嘴角劃開一抹嘲諷的弧度,落在霍銘征的眼底。
他怎會不知道,她就是想逼他親口承認對她撒謊了。
可是她卻再也不相信他了。
付胭對警察說:「警察同志,該說我都說了。」
警察點了點頭,「付小姐,現場有人目睹你刺殺黎小姐,機場的監控也拍下來了,刀上有你和黎小姐的指紋,黎小姐現在危在旦夕還沒搶救回來,在事情還沒查清楚之前,今晚可能要委屈您留在這裡了。」
付胭放在腿上的手蜷了一下,她點了點頭。
霍銘征單手攔住了她的去路,高大的身軀宛如一面堅不可摧的銅牆。
「我要取保候審。」
付胭冷淡道:「我拒絕。」
霍銘征臉色陰沉地扣住她的手腕,「胭胭,不要胡鬧。」
以她的身體狀況,根本不能在這種地方待下去,她要生氣,不該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季臨車禍的事我是隱瞞你了,我說策劃車禍的另有其人,不是騙你。」
付胭鼻腔泛酸,「那好,我問你,季臨的車禍與黎沁有關嗎?你送她出國,除了要逼出幕後之人,是不是也有因為霍家的緣故,對她網開一面的心思?」
霍銘征靜默地看著她的眼睛,眼底複雜的情緒刺痛了付胭的眼睛。
「你們霍家欠她的,憑什麼要季臨買單?」
付胭用力甩開霍銘征的手,與他擦肩而過,像電影放慢的鏡頭。
「你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了。」付胭頭也沒回。
傍晚,一輛幻影停在警局,身高腿長的男人從車上下來,快步朝著階梯走去。
拘留室的環境很差,周圍很嘈雜,雖然乾燥,但到了傍晚就顯得很陰暗了,床上是霍銘征叫人鋪好的乾淨軟糯的被褥。
付胭坐在角落一整個下午都沒有動過。
直到警察喊了她一聲,她才抬頭看過去,一盞昏黃的燈亮著,男人從燈影處走出來,無邊框鏡片後,一雙沉靜內斂的眼眸給人一種安定的感覺。
「付胭。」
傍晚,霍銘征回到警局,手裡提著剛從王記打包的粥。
剛走到拘留室門口,就看見傅寒霖坐在付胭的對面,桌上放著食盒,幾樣點心擺在付胭的面前。
而她坐在傅寒霖對面,吃東西的時候有頭髮垂落,傅寒霖伸手別在她耳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