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這以後就是你的家了

  黎沁心裡暗道不好,匆匆往樓上跑去,發現秦恆也在。

  「小沁,你怎麼過來了?」秦恆點菸的手一頓,朝她走來。

  黎沁擔憂地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

  「昨晚阿征都不接我電話,我怕他出什麼事,趕緊過來看看,秦恆,阿徵到底怎麼了?」

  秦恆面露為難。

  付胭的事的確不好說。

  尤其是當著黎沁的面,更是難以啟齒。

  「你不在的這幾年,阿征後來和付胭……」

  「我知道。」黎沁打斷了秦恆的話。

  她不想再從別人的口中聽到關於阿征和付胭的事。

  如今付胭走了,以後就當沒有這個人。

  秦恆微微愣了一下,他皺了皺眉頭,點了煙,「付胭一聲招呼不打就走了,阿征找了一晚上沒找到她,現在情緒很糟糕。」

  即便聽過霍老太爺的話,但真的從秦恆口中聽到這些,黎沁的心還是會像被針扎了一樣。

  「有多糟糕?」她心裡存了一些念想。

  秦恆撣菸灰時,垂了一下眸。

  語氣十分沮喪,「和他十三歲那年的情況只差一個臨界點了。」

  黎沁猛地攥緊手指,毫不遲疑轉身,推開門,秦恆作勢攔一下。

  「秦恆,你忘了,當年就是我讓阿征回歸到正常生活中的,你相信我。」

  秦恆當然沒有忘記。

  那一年霍銘征的情況有多糟糕。

  他喜怒無常,自虐,殘暴。

  後來是黎沁在房間裡陪了他一夜,他的情況才漸漸好轉。

  再到後來回歸到正常生活。

  十三歲到二十九歲,十六年間,情緒一直算是比較穩定。

  秦恆的手垂了下來,「好,那就拜託你了。」

  黎沁抿唇,「我和阿征之間不用說這些。」

  她推開門進去,秦恆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轉身走到窗邊繼續抽菸。

  黎沁反手關上門。

  主臥黑漆漆的,落地窗的窗簾密不透光。

  黎沁下意識去開牆邊的開關。

  「啪」的一聲。

  燈光亮起。

  突然一個酒瓶朝這邊砸過來。

  玻璃四分五裂在黎沁的腳底下炸裂開。

  「關燈。」男人冷厲沙啞的聲音驟然響起。

  黎沁心頭一猝。

  霍銘征坐在落地窗前的地上,身邊凌亂的酒瓶倒了一地。

  「阿征……」

  男人倏然抬起布滿紅血絲的雙眸,聲音沒有一絲溫度,「我叫你關燈。」

  「好。」

  黎沁鼻腔酸澀,她配合地把燈給關了。

  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她也逐漸能看清房間的情況,腳步慢慢地挪動到霍銘征的面前。

  「阿征,是我。」

  男人一動不動。

  黎沁用手掃開那些啤酒瓶,跪坐在他面前,忽然面前黑影掠過,一隻冰涼的大手猛地掐住她的脖子!

  「呃!阿征……」黎沁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霍銘征的手越掐越緊,黎沁本能地抬起手掰開他的手指頭,掐著他的手背。

  「阿征……是……是我,阿征……」

  黎沁一開始嚇得煞白的臉漸漸充血,又隨著時間的流逝,呈現出醬紫色。

  肺里的空氣一寸寸變得稀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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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奈何霍銘征仿佛認不出她來,五指不斷收攏,她毫不懷疑,下一秒他就會將自己掐死。

  「是……我,阿征,我是……小文。」

  昏暗的光線里,黎沁看不到霍銘征的臉也看不到他的反應,卻能感受到他手指僵硬而顫抖。

  手勁正在慢慢鬆懈。

  她乘勢將他的手抓開。

  黎沁捂住脖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氣流入咽喉一陣火辣辣的刺痛感,她靠在旁邊的沙發上,止不住地喘氣咳嗽,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但她顧不上害怕,看著坐在角落,落寞的霍銘征心疼不已。

  她撲過去,「阿征,我是小文,我在這裡,我陪著你。」

  「小文……」

  是霍銘征喃喃的聲音。

  黎沁心中一喜,在昏暗的光線里摸索,抱住霍銘征的腦袋,像當年那樣,將他緊緊地抱進懷裡。

  「沒事了,阿征,沒事了,有我在,我一直陪著你。」

  而剛才還處在狂躁邊緣的霍銘征漸漸冷靜了下來。

  黎沁喜極而泣。

  她不是小文。

  她也不知道小文是誰。

  只是當年從昏迷中的霍銘征口中聽到他嘴裡喊著小文兩個字。

  那時候他突然醒來,醫生給他打的鎮定劑效果不大,他狂躁不安,根本認不出面前的人是她,差一點將她掐死。

  她情急之下喊出小文。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前一秒還處在狂躁狀態下的霍銘征忽然安靜了下來。

  鬆開掐住她的手,喊她小文。

  再之後她就謊稱自己是小文,安撫他的情緒,一整晚陪他說話,他睡著了也握住他的手。

  就像現在這樣,黎沁抱著他的頭讓他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霍銘征漸漸冷靜了下來。

  黎沁在心裡鬆了一口氣。

  之前她還在想這個方法不知道還奏不奏效,畢竟時隔這麼多年了。

  沒想到,霍銘征仍然在聽到小文兩個字後就安靜了。

  這個小文,到底是誰?

  但現在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霍銘征安靜下來,像當年一樣,只聽她的話。

  「阿征,你好好睡一覺,睡一覺醒來一切都過去了。」

  「你會好好生活,好好工作,好好照顧自己。」

  「你也會,忘記付胭,不再想起這個人。」

  ……

  一輛黑色的轎車行駛在蘇黎世的街頭。

  此時此刻,蘇黎世還是清晨,街邊陽光稀薄,一排鴿子從廣場上空掠過。

  付胭昏昏欲睡地靠在窗邊,心口沒來由地一陣尖銳的刺痛。

  她猛地睜開眼睛,再仔細辨認,那種刺痛感又消失不見了,仿佛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看著車窗外掠過的陌生環境,街邊店鋪陌生的文字,一切都是那麼陌生且不真實。

  她恍惚了一下。

  才反應過來自己真的到了蘇黎世。

  車子在一棟房子外的草坪上停了下來。

  房子有三層高,尖尖的屋頂,有小院子,柵欄裡面種植了付胭叫不出名字的花。

  傅寒霖推開車門下車,繞到這一邊打開了門,他站在陽光下,整個人仿佛鍍了一層光圈。

  「付胭,這以後就是你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