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胭剛走出去沒幾步,霍承曜叫住了她,「付胭。」
「大伯。」付胭腳步停下,嘴邊含著笑,乖巧的模樣。
「膝蓋還好嗎?」
付胭腦海里浮現出兩片觸目驚心的膝蓋,面不改色地說,「沒事兒。」
霍承曜語重心長地說:「霍家是大家族,阿征身為家主他沒做錯任何事,你不要往心裡去。」
「我知道。」付胭點了點頭。
她在意的不是他秉公處理,而是他不信任她。
不過她也釋然了,霍銘征不信任她,其實也正常,反倒他要是毫無保留地信任她,那才是不正常。
霍承曜讚賞地笑道:「你比靜淑懂事多了,你們幾個年紀小的,就屬你更穩重一些。」
付胭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我只是同意大伯說的,二哥沒做錯。」
拐角處,霍銘征停下了腳步,目光落在女人面帶微笑的臉上。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說明她說的是心裡話。
不在意,才會不放在心上。
那邊霍承曜的聲音再次傳來,「對了,淵時大概率會回來過年,他和你說了嗎?」
付胭眼睛一亮,「真的嗎?」
她臉上的表情一瞬間變得鮮活明艷,陰雨天比有陽光的天氣更加明亮。
她搖了搖頭,「大哥沒告訴我,上次和他通電話剛想問他,他有急事掛了電話,我沒來得及問。」
「可能是想給你一個驚喜。」霍承曜微微一笑,「我明天要回燕京城了,淵時回來之前,你保護好自己,別讓他擔心。」
霍銘征眸色如深海,暗無邊際。
忽然一隻手挽住了他的手臂,柔聲細語傳入耳中。
「阿征,這裡風大,你肩膀的傷還沒好,別吹風。」
他回頭看著近在眼前的黎沁,不論他說什麼,她都會接受,不像那隻小野貓,張牙舞爪,根本控制不住。
唯有提到霍淵時,她笑,開心,全都發自內心。
霍銘征嗯的一聲,不動聲色將手臂抽回去。
黎沁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付胭。
看來付胭懷孕的事,阿征還不知情。
按照她對付胭的了解,付胭是肯定不會說的。
……
付胭回別苑安撫了宋清霜,宋清霜在聽到杜心蕊要被罰跪祠堂,當場啐道,天道好輪迴。
付胭等她睡午覺了,才離開別苑。
在經過迴廊時,看見黎沁一個人坐在廊下翻動著一個老舊皮箱子。
她視若無睹,卻沒察覺腳下的青石板鬆動了一角,她一腳踩上去,另一邊翹了起來,整個身子一晃動,好在她立即站穩腳跟,才沒摔跟頭。
一個白色的藥瓶從包里滾落,咕嚕嚕地滾到了黎沁腳邊。
付胭心下一慌,疾步走過去,卻被黎沁先撿起來了瓶子。
她握著瓶子,疑惑道:「這是什麼?」
付胭一把將瓶子奪了過來,微喘著氣,「還給我,與你無關。」
她握緊了瓶子,塞進包里。
是醫生開的葉酸片,說懷孕前三個月必須補充的,還好她多留了個心眼,把標籤撕了,不讓人看出是什麼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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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黎沁一定會懷疑什麼。
「這麼緊張幹什麼?」黎沁好笑地看著她,「瞧你,額頭都冒汗了。」
她作勢要給付胭擦汗,付胭躲開了,「不用。」
黎沁也不尷尬,將手放下,「胭胭,你還在為昨天的事生我的氣嗎?我已經解釋過了,我真的沒看清楚。」
「你明知道霍靜淑懷孕了,還任由她跑到我們中間來,為的是什麼目的?」
付胭看著她的眼睛,篤定道,「你就想看到我失手推到霍靜淑,害她流產,到時候我就成了霍家的罪人,我說對了嗎?」
黎沁微笑著聽完,「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其實付胭只說對了一半。
因為她還不知道自己已經發現她懷孕的事。
其實昨天不管是霍靜淑摔倒流產還是付胭摔倒流產,對她來說都是好事一樁。
這兩件事的矛頭都會對準付胭。
「黎沁,你真可怕。」付胭由衷感嘆。
不管是霍靜淑這件事,還是之前她故意到自己面前說霍銘征會為了她找一個孩子撫養,讓她順理成章地聯想到自己身上,從而令她心生嫌隙。
不論霍銘征怎麼做,她一定採用避孕措施。
可事到如今,真的要質問,黎沁一定會否認,因為她並沒有明說,而是通過證據和猜測,引到她步入陷阱。
這樣的人,太可怕了。
黎沁依舊是那副雷打不動的微笑,「胭胭,你對我誤會太深了。」
「是不是誤會你心知肚明。」付胭不想再看到這張虛偽的臉,轉身之際,卻不小心打翻了那個舊皮箱。
黎沁放在邊緣,差點就掉下來,她不是故意碰倒的。
裡面的東西散了一地。
付胭一眼看見從箱子最底下翻掉出來的深灰色圍巾。
大概是有些年頭了,看上去顏色有些舊了。
但付胭一眼就認出來。
是當年她送給霍銘征的新年禮物。
霍銘征將書房借給她用,為了表示感謝,她利用周末時間織了一條圍巾送給他。
她還記得那天是小年夜,年末正是企業最忙的時候。
霍銘征行色匆匆,大概是要去公司加班,臨時回來一趟,從她手裡接過圍巾後,只是淡淡地說了一聲謝謝,而後將圍巾遞給了曹方。
應該是不喜歡吧,付胭從來沒見他戴過。
去年她無意間想起這條圍巾,還問他圍巾去哪了,當時霍銘征的回答是不記得了,大概是丟在哪個角落裡了。
「哎呀,」黎沁慌忙上前,扶了一下付胭,「沒撞疼你吧胭胭?」
付胭躲開她的手,黎沁蹲在地上,將東西撿起來放回到箱子裡,「沒關係的,反正阿征說都是要扔掉的東西,我只是隨便看看有沒有什麼貴重的東西落在這裡面了,看來看去都是些沒用的。」
付胭心尖好像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這些都要扔了嗎?」
「是啊,」黎沁隨手撿起那條深灰色的圍巾丟進箱子裡,「都是些破舊的東西,沒什麼意義的。」
她抬頭,對付胭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