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付胭為了遷就霍銘征,也讓自己不腰累,坐在地毯上,他看完一頁文件,她就替他翻開下一頁。
翻到最後一頁,霍銘征一目十行。
「蓋章吧。」
付胭從盒子拿出他的私印,這已經是她蓋的第五份文件了,要是季臨知道了,准要吐槽她是無情的蓋章機器和無情的翻頁機器。
自己無不無情,付胭不知道,她只知道霍銘征是真無賴。
這種小事,曹方曹原誰都可以幫忙,怎麼也輪不到她一個外公司的人來。
偏偏他一句道德綁架,可真把她給綁住了。
換了一份文件,霍銘征瀏覽完第一頁,「拿筆。」
付胭將桌上的筆遞給他,他碰都沒碰,「我左手寫的字不好看。」
付胭抿唇,霍總對自己的要求就是高,他都受傷了,公司的人怎麼可能還要求他的字好看,再說,他的身份地位就算寫的狗爬字也沒人敢置喙一聲。
「你寫。」
付胭一愣,「我怎麼能寫?」
「只是寫批註,又不是讓你簽名。不是臨摹我的字嗎?讓我看看學了幾分像。」霍銘征看著她的眼睛。
付胭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她是臨摹了霍銘征的字,之前在老宅,霍老太爺讓她寫幾個毛筆字,被他看見了,後來還用這件事調侃了她。
對上霍銘征戲謔的眼神,付胭呵笑一聲:「既然霍總都不怕,我怕什麼,說吧。」
霍銘征看著她握著筆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唇角泛起淺淺的弧度。
他的音色低沉好聽,字正腔圓。
付胭來南城之前說的是粵語,普通話並不是很標準,當然她當時也不覺得普通話有多好聽,直到聽見少年時的霍銘征說話。
她才覺得普通話也不錯,後來沒少花功夫在上面,才到現在標準的普通話。
霍銘征看著她寫出來的字,有五分像他寫的,但又能看得出來有娟秀感,頗有女人味。
「然後呢?」
霍銘征不著痕跡地收回視線,繼續說著。
付胭寫著寫著,霍銘征的語速越來越快,她為了跟上速度,手肘橫在了桌面上,身子也轉了過去,等她寫完一段話,不知不覺人跑到了霍銘征的兩腿之間。
她一下心跳如擂鼓,好在霍銘征沒察覺出什麼,繼續讓她翻文件。
又有一段需要批註,這次霍銘征放慢了速度,讓她容易跟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在自己雙腿之間,仿佛被自己攏著的模樣。
翻到最後一頁,付胭打了個哈欠,將文件放到一邊,又拿起了另外一份攤開放在桌上。
原來霍銘征每天的工作量都這麼大。
付胭心裡的酸脹感像擰開蓋子的氣泡水,頂得她胸腔難受。
她又打了哈欠,瞪了瞪眼睛,讓自己精神一點。
霍銘征從後,將她垂在耳邊的一縷頭髮別到耳後,「困了?」
他看了一眼時間,晚上十一點四十三分了。
付胭點了點頭,又打了個哈欠,眼睛水汪汪的,看著很可憐。
霍銘征的聲音不免低了下來,「那睡覺吧。」
付胭一激靈,從地上站了起來,站得太急她眼前一陣陣發黑,差點跌倒,霍銘征從後攬住她的腰,順勢將她壓下來,按在腿上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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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四目相對,付胭猛地移開視線,說:「很晚了,你早點休息,曹方曹原如果不方便的話,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可以了。」
「回去的時間還不如省出來睡覺,折騰什麼?睡這裡。」霍銘征知道她在怕什麼。
付胭低垂著眉眼,睫毛顫動了幾下,手指緊緊攥著衣角,「那我,睡另一個房間。」
「秦恆午休的時候睡過了,不乾淨。」
付胭下意識去看中間那張床,公立醫院的特護病房,就算條件再好,那床也大不到哪裡去,勉強應該有一米五寬。
「我睡沙發吧,我睡相不太好,怕碰到你傷口。」
霍銘征點了點頭,不為難她,「你睡得著就行。」
付胭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
可等她洗漱完出來,換上霍銘征給她準備的睡衣,準備躺在沙發上時,霍銘征掀開他左側的被子,「上來吧,今晚不碰你。」
男人的這種話,聽聽就算了,千萬別當真。
這是付胭從網上看來的,之前有過和霍銘征相處的兩年,她十分贊同這句話。
所以她也真的是聽聽而已,拉開毯子就要躺進去,「不用了,我睡沙發就好。」
「上來,還是我過去抱你?」
他看著付胭,說的話沒有絲毫商量的語氣,仿佛她現在說不上去,下一秒他就會真的過來抱她。
而她也知道霍銘征是說得出做得到的,儘管他肩膀傷了,他瘋起來根本不管不顧。
這一刻付胭忽然幡然醒悟過來自己著了霍銘征的道。
他先是對她妥協,答應她睡沙發,等她換了睡衣出來,又再得寸進尺。
付胭走了過去坐在床邊,將床頭燈關了,房間徹底暗了下來,她輕輕拉開被子,躺在了床的一側。
黑暗裡,霍銘征清冷的嗓音仿佛貼著她的耳膜,「靠近我一點。」
「什麼?」付胭被子蒙著半張臉,聲音悶悶的。
霍銘征仰躺著,仿佛只是隨口說說:「沒什麼,就是突然想起來你年前看的那部恐怖片,現在這個氛圍……」
話還沒說完,付胭忽然轉身過來,一把捂住他的嘴!
該死的霍銘征!
她剛才腦海里也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那部電影,她越是告訴自己不要想,心裡暗示就越逆著來,那些畫面在腦海里就越發的清晰。
霍銘征被她捂著嘴,但她的掌心和他的嘴唇還有一點縫隙,他輕笑一聲,「這麼膽小還敢學人看恐怖片,我記得那個畫面……」
付胭猛地捂緊他的嘴,昏暗的光線里,霍銘征看得清她的眼睛,眼神里仿佛是警告又仿佛是哀求。
又凶又慘的感覺。
用秦恆的話說就是人菜癮大,自己什麼膽子還敢看恐怖片。
他橫在枕頭上的手,順勢一摟,她靠了過來,他直接將她摟進懷裡,悶笑著說:「不說了,睡吧。」
付胭是困極了,她也知道自己鬥不過霍銘征,索性放棄掙扎,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黑暗中,霍銘征看著懷裡在睡夢中漸漸放下戒備的人,手指摩挲著她左臉的巴掌印,眼神一暗,有隱隱的寒芒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