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巨大金色祭壇的第一層，卑留呼身形佝僂地蜷縮在角落裡，身體不住顫抖，身下滴落了一地的黑色污漬。

  「好險…好險，真是千鈞一髮啊！」

  十分鐘後，卑留呼抬起了頭，扯掉了勒住胸口的殘破繃帶，露出慘白的皮膚。

  手中的符紙已經自燃消失了，所謂的「飛雷神連攜之術」，原理和通靈之術差不多，能夠讓原本無法施展飛雷神的人使用出一次類似於「飛雷神二段」的能力，那符紙就是必要的媒介。

  這個術是葉龍閒來開發的，因為需要結印，在戰鬥中似乎毫無作用，但是在特定的條件下也能發揮奇效，正好救了卑留呼一命。

  「如果在晚一步，我可能就會被那種輻射徹底融化，血肉崩潰，失去意識了吧……」

  卑留呼心有餘悸地望向祭壇周圍的地域，那籠罩在濃郁星辰之力中的空間，絕對是人間煉獄！

  卑留呼再次扯掉了手臂和背後的繃帶，可以看到上面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個醜陋鮮紅的肉瘤。

  這是一次性照射過量星辰之力，體內的鬼芽羅細胞無法完全吸收導致的身體細胞畸變。

  如果卑留呼無法壓制這種輻射帶來的損害，身體就會徹底畸形，成為喪失了意識的醜陋血肉！

  卑留呼咬牙抬頭，看向了更高處的黃金祭壇，那最頂層的位置，整個妖天大陣星辰之力最濃郁的地方，那顆五光十色的光團是如此的迷人！

  那是進化之光。

  卑留呼心中瞭然。

  每個生物都有其本源，而本源有強有弱。

  忍者中，即使是同一種血脈，即使是親兄弟，兩個人的天賦有時也會天差地別。

  有的人生來就是天才，有的人則是吊車尾，哪怕在天才輩出的千手和宇智波一族中，也有著一大半人連成為忍者的資質都沒有。

  能夠成為忍者的，不論家族，本身的本源就強過普通人。

  體質、精神、壽命……

  同樣的種族，個體有強有弱，天賦有高有低，這是最最淺顯的道理了。

  本源就和天賦、悟性一般，這是與生俱來的，而且難以利用後天的方式彌補。

  這仿佛是造物主的權柄，從一開始劃分了生命的尊卑。

  很遺憾，卑留呼就是那種本源弱小，天生的廢柴。

  能在初期的幾年緊緊跟隨那些同時代天才的腳步，僅僅是因為他自身的努力而已……

  「喂！卑留呼，快點回來吧！」

  「你已經盡力了，你的鬼芽羅之術應該也到達極限了吧？」

  陣法之外，葉龍三人朝著呆坐在祭壇上的卑留呼瘋狂揮手。

  「卑留呼，你就呆在那裡不要走動，上面的星辰之力會讓你瞬間致命，我這就進來帶你離開吧。」

  葉龍遙望著千米之外的卑留呼大聲呼喊道，同時示意妖天和他融合，免疫那種輻射的傷害。

  說實話這個陣法的輻射之恐怖，葉龍也十分忌憚，忍者之神的人進入到核心的位置，細胞也會崩潰，瞬間斃命。

  「鬼芽羅之術的確神奇，居然可以以這種能量為養料來促進實力的提升。」

  葉龍心中暗道，「可惜他雖然更強大了一些，終究沒有產生所謂的『質變』。

  而已卑留呼本身的資質，又進行了這種改造以後，已經到了極限，徹底耗盡了潛力，甚至給身體留下暗傷和負荷。

  影級巔峰之中的最強者，這輩子，他也就止步於次了。

  當然，這是他捨命換來的，而且已經很了不起了……」

  葉龍身披妖天化作的星力外衣，穿過屏障，緩緩靠近祭壇。

  「呵呵，我這是…失敗了嗎？」

  卑留呼看向手心特質的兵糧丸和補血丸，因為之前的灼燒，都有些融化了。

  「其實，我是知道的，我的力量，從來沒有沒期待過啊……」

  白髮遮蔽了眼眸，卑留呼嘴角泛起一絲慘然的笑意，「從一開始，你們看重我的都是我的能力，而非實力。

  起初的時候，我依靠鬼芽羅之術的能力吞噬血繼限界，雖然實力及不上你們，但是好歹可以發揮作用。

  可是你們實力提升得太快了！讓我望塵莫及！」

  「卡啦」一聲，卑留呼握碎了手中的藥丸，「到了現在，哪怕我擁有五種血繼限界，達到我原本做夢都不敢奢望的實力，對你們也是可有可無了吧？

  畢竟利用你們那種血脈藥劑，再罕見的血繼限界也是唾手可得的，隨意就可以製造一群聽話的傀儡。」

  消亡，還是未知的新生？

  卑留呼看向頭頂的光團，如夢似幻，因為，她包含了一切的可能性。

  個體的極限，除了自身強大的本源，加以後天的修煉，達到生物種族的巔峰以外。

  再想要突破，就只有「超越」。

  破壞原本的基因鏈，打破自身血脈的束縛，超越生命本身，那被死死約束的限制。

  不破不立，只在頻臨死亡之際才有的那一絲絲可能……

  打破原本的生命限制，進化為…全新的生命體！！

  「抱歉了，葉龍君，大蛇丸，這一次請允許我任信一回！」

  卑留呼豁然站了起來，朝著接近的葉龍大聲道，「這這一路走來，感謝你們的幫助和陪伴，讓我得到了幾乎想要得到的一切。

  但是，我所做的一切努力和研究，我的一切目的，都只是將鬼芽羅之術推演到極致，成為終極的生命體而已！」

  卑留呼一口吞下手中碎裂的藥丸，身上再次爆發出龐大的查克拉。

  葉龍可以感知到對方的生命力正在不斷損耗，特殊的藥丸讓他暫時恢復了實力，也切斷一切退路。

  但是卑留呼精神力量卻凝實到了極點，隱隱有著蛻變的跡象。

  這是視死如歸，卑留呼顯然不想就此結束，他要繼續攀登，徹底激發鬼芽羅的潛力！

  「你這傢伙！」

  葉龍的身影停在了空中，臉色驚疑不定。

  說實話，他還是小覷了卑留呼的決心，對方對於心中鬼芽羅之術、成為強者的執著。

  卑留呼是一個極端要強的人，原時空中以低劣的資質和三忍成為了一個小組成員，卻以更小的年紀從忍者學校畢業。

  他看穿了火影世界的本質，那就是以實力為尊，所以一切的努力都是為了彌補先天的不足，提升自己的潛力。

  只是因為這麼多年在葉龍的幫助陪伴下，沒有了原時空的偏激和厲氣，這種極端的性格被「羈絆」、友情壓制了下去。

  而現在，可以說是卑留呼唯一的機會了，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細胞在蠢蠢欲動，有著進化得契機，但是差了臨門一腳。

  最為關鍵的一步。

  而那一步，就是真正的瀕死。

  捨棄一切，才能達到的「超脫」。

  錯過這一次，他的鬼芽羅之術將宣告終結，淪為一種普通的提升實力的秘術和融合血繼限界的手段。

  僅此而已。

  所以…卑留呼怎麼能夠放棄？

  怎麼能夠忍受，自己的夢想在最後一刻終結？！

  「喝啊——！」

  卑留呼仰天怒吼，白髮在龐大的查克拉衝擊下向上吹動，顯露出額頭猩紅閃爍的鬼芽羅咒印。

  「轟」的一聲，卑留呼瘦小的身軀突然爆裂開來，肉芽從他體內瘋狂蔓延、膨脹開來，如同一頭撕碎了人類軀殼的凶獸！

  「吼——！！」

  驚人的衝擊波自祭壇第一層爆發，一頭高達五十多米，長達上百米的巨獸出現在陣法之中，雙爪扒拉在祭壇第一層的平台上，幾乎有祭壇三分之一的高度，龐大的體型和身上恐怖的查克拉竟堪比尾獸！

  「這是…？！」

  葉龍驚訝地望著形態大變的卑留呼，他知道這是卑留呼釋放了體內的合體獸，達到了最強的形態。

  眼前這頭巨獸有著獅子一般威武的頭顱和厚實的鬃毛，額頭則生長著彎曲巨大的犄角。

  它四肢著地，看上去孔武有力，全身覆蓋著厚實的龍甲，每一片直徑都有一米，像是盾牌一樣。

  堅硬的骨骼裸露在體表的關節、胸口和背後，像是堅不可摧的鎧甲，背後有著如同龍翼般的兩對翅膀，煽動著灼熱的空氣，背部則是兩截猙獰的蛇頭，還吐著蛇信，似乎有獨立的意識。

  這頭合體獸柔和了無數凶獸的能力，是卑留呼培育的最強合體獸，沒想到被他封印在了自己體內，更是在這個時候釋放而出。

  「葉龍君，還有大蛇丸，你們什麼也不用說了，這一次我是不會放棄的！」

  凶獸仰天怒吼，額頭閃耀著鬼芽羅之術的菱形咒印，如同血紅色眼睛，而卑留呼則從那個位置露出上半截身體，和施展了假寐之術的人柱力一般。

  「轟」的一聲，巨獸四肢狠狠踏在地面上，背後四翼拍打，龐大的身軀從一層的位置沖天而起，撲向頂端的光球！

  「白痴！以為體型大就可以硬抗了嗎？一層沒有任何危險，但是二層上面的星辰之力濃度直接就是之前外界的十倍啊！」

  妖天驚怒的聲音在葉龍腦海中響起，讓後者臉色一變，還沒說什麼，空中的凶獸已經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悲鳴，像是撞上了無形的屏障，身形停滯在了半空之中。

  只聽「嗡」的一聲，濃郁的七彩光芒自祭壇頂端爆發，仿佛是巨獸輕蔑的舉動觸怒了整個大陣，空間中無數的冰晶稜鏡居然全都聚焦向了卑留呼化身的巨獸，萬千蘊含著毀滅性輻射的星辰之光直射它的軀體，瞬間讓龐大的凶獸千瘡百孔！

  「嘩啦啦——」

  空中升騰起濃濃的黑煙，連天空都被遮蔽了。

  磅礴腥臭的黑色血雨夾雜著崩潰血肉和焦黑的骨骼灑落下來，看上去異常的恐怖慘烈。

  「轟」的一聲巨響，巨獸渾身燃燒著藍紫色的火焰，直接從空中砸落下來，身上血跡斑斑，背後的翅膀為了抵擋剛才致命的光束，居然直接被焚毀了，只剩下了半截光禿禿的骨架！

  「哈哈哈！我感覺到了體內細胞在蛻變，這就是進化的光芒嗎？

  快了，快了！我已經看到了希望，我一定要得到她！」

  只露出半截身軀的卑留呼狂笑著，嘴裡不斷咳出血來，卻是瘋狂催動著身下的巨獸再次爬起來，攀登眼前的祭壇。

  兩者並不是人柱力和尾獸的關係，可以說這巨獸就是卑留呼融合無數細胞基因的軀體，巨獸的痛苦完全反饋到了卑留呼身上。

  徹底釋放壓制在體內的所有細胞，對卑留呼其實是致命的，就像是原時空過分催動木遁細胞的團藏，最後只會被這些恐怖的細胞同化，徹底喪失自己的意識！

  但是卑留呼現在沒有選擇了，憑藉著自己的身體，之前第二層那恐怖的星辰之力第一時間就會殺死他，根本沒有前進的可能。

  而且雖然還沒有登頂，卑留呼卻驚喜的發現，在星辰之力的刺激下，那些由鬼芽羅之術吞噬，和自己身軀融合在一起的無數血脈細胞，在消亡無數後，隱隱有了一種深度融合的跡象！

  這是一種相當抽象的感覺，可是卑留呼明白，自己似乎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自己的每一塊血肉、每一個細胞，每一條基因？！

  「給我站起來啊…！！」

  巨獸仰天怒吼，它的羽翼消失了，這一次只能老老實實攀爬。

  祭壇側邊是如同金字塔般的斜坡，凶獸尖銳的利爪刺入了石壁，頂著星辰之光的灼燒緩緩朝上挪動。

  每前進一米，它身上都有大塊大塊的血肉細胞崩潰脫落，直接從軀體上消失，露出焦黑的骨架。

  「不行，這個樣子頂不住的！」

  巨獸額頭處卑留呼嘶吼著，他開始主動控制巨獸的細胞，體內的基因重新排列，一層安褐色的角質覆蓋了原本的身軀。

  「這是……」

  葉龍驚訝地看著眼前縮小了一大圈的巨獸，感覺它已經從一頭戰鬥力強大的猛獸化作了一種專門對抗輻射傷害的昆蟲。

  「有用！」

  感覺到身體遭受到的損害漸漸削弱，卑留呼大喜過望，利用他不可思議的力量繼續調配著自身的基因。

  一股股粘稠的液體覆蓋了它的表面，仿佛又從昆蟲「進化」成了某種軟體動物。

  噁心，但是有效。

  卑留呼依舊緩慢而堅定地攀登著，身上的崩潰速度也再可接受範圍之內。

  短短的幾百米攀登，展現在葉龍面前的卻像是加快了幾億倍的進化之路，令人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