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喰的記憶

  靈化之術吞噬靈魂奪取記憶的能力,是葉梓自主改進所衍生出來的效果,至今為止用到的次數並不多,原因在於這個能力的副作用較為嚴重,很容易會被目標的記憶所影響。

  也就是說,若是施術目標的記憶執念過於強烈,很容易會影響到葉梓自身,又或許會因為這外來的記憶分裂出不同的人格,也有可能會被外來的記憶占去主場。

  通過吞噬靈魂所獲得的記憶,本質上就是靈魂。

  所以,葉梓很少會用到這招,當初在土之國通過吞噬靈魂奪取了一名少年的記憶,儘管少年的靈魂強度並不強,但是葉梓依舊受其影響,對五尾人柱力萌生了殺意,並且不由自主的會想替這名少年的父母報仇,也就是殺了五尾人柱力。

  這也是當時曉要捕獲五尾人柱力時,葉梓主動請纓的原因。

  相比於長門人間道的能力和山中一族的秘術,靈化之術奪取記憶的能力有這種副作用,可以說很不實用,而一旦使用,目標的結果必定就是死亡。

  但是,將喰封入體內,再對喰使用靈化之術,所產生的效果和副作用則會變得不同。

  這不是奪取,而是瀏覽,所以也不會有被喰的記憶影響的副作用,但比較麻煩的是,想要從喰的記憶里找到打破空間的方法,必須得從頭開始。

  當葉梓的靈魂來到一個巨大的光球前,伸手慢慢深入光球之中,隨後,可以稱之為龐大的記憶,一瞬間涌到了眼前。

  「咦,哥哥,你快來。」如黃鸝出谷的女孩聲在耳邊響起,這是喰最初的記憶,也是最初聽到的聲音。

  「蕭,怎麼了。」緊隨女孩聲的,卻是稍微歡快且年輕的少年聲。

  刺眼的光芒從眼前的縫隙湧入之後,眼前所見白茫茫一片,看不到任何東西,只能聽到兩道不同的聲音。

  過了一會,適應了光亮後,隱約可從細細的裂痕中,看到兩個小孩子。

  一名穿著獸皮短衣和短裙,臉頰兩邊繪著倒三角形的紅色塗料,年齡約莫五六歲的小女孩蹲在一個體積和她差不多的土色石頭前,黑色的大眼睛裡閃著好奇的光芒。

  被喚作哥哥的少年同樣穿著以獸皮製作的服飾,年齡約莫七八歲,手裡拿著一柄工藝粗糙的長槍。

  他聽到妹妹的呼喊聲,身輕如燕般跑了過來,跟她一起蹲在石頭前,稚嫩的臉上流露出好奇之色。

  土色的石頭之上,布滿了拇指粗大小的裂痕,像是一顆即將破殼的巨蛋。

  「哥哥,這是蛋還是石頭啊?」蕭撲閃著黑漆發亮的大眼睛,一臉好奇。

  少年微歪著頭,摸著下巴,像是小大人一樣沉吟了幾聲,認真道:「這應該是蛋。」

  說著,少年拿起手中的長槍,用力往不知是石頭還是蛋的東西砸了下去。

  蕭見狀驚呼一聲,便見眼前這個像是石頭的東西,被哥哥一槍打碎,硬邦邦的碎殼四濺,露出裡面一個小狗大小的黃色生物,身體蜷縮在一起,看不出大概的形體,但一隻大眼睛似乎覆蓋了臉龐的一半不止。

  「咦?」少年和女孩驚異出聲。

  這是最初的記憶…遇到了一對人類兄妹。

  那時候還聽不懂人類的語言,往後即使懂了,回想到這裡,兄妹隨後所說的話,依稀就是和戰獸有關的話語。

  強大的生命是伴隨著傳承誕生的,有些東西本就隱藏在血脈之中,會是能力,也是別稱…比如災禍之名。

  被人類兄妹從危險的森林裡帶回部族,以一隻發亮的大眼睛第一次接觸人類,第一次接觸這個世界。

  「哥哥,小傢伙好會吃啊,這樣下去,阿爸會同意我將小傢伙培養成戰獸嗎?」蕭蹲在黃色的小傢伙前,雙手捧著下巴樂滋滋看著。

  「怎麼會,阿爸說過,會吃的戰獸幼生體以後肯定很厲害。」少年仰著大大的笑臉,張開雙臂比了個誇張的手勢。

  「要給他取個名字!」蕭仰著小臉,認真道。

  少年點了點頭,說道:「是啊,他這麼會吃,不如叫做喰吧?」

  「喰?」蕭思索了一會,露出可愛的笑容,說道:「那就叫喰吧。」

  這就是名字的由來…這裡的人類,名字只有一個字,少年叫做雲,女孩叫做蕭。

  喰吞下了蕭和雲給與的食物,仰著頭看著兩人,大眼睛撲閃撲閃著,露出個開心的笑容。

  「哥哥,你看,喰笑了。」蕭見狀,開心的拍了拍手掌。

  雲也是一臉笑意,拿起靠在牆壁上的長槍,脆聲道:「喰很會吃,我要去再給他弄點獵物。」

  「嗯,路上小心。」蕭目送著哥哥離開。

  一個八歲左右的少年,便能打獵的世界…

  從一個怪異的蛋中誕生的喰,成為兄妹的戰獸,在幼體時就表現出非同一般的能力,很快就在部族之中揚名。

  時間流逝,喰的食量越來越誇張,體積越長越大,力量也越來越強,給部族帶來了不少的好處,戰獸喰之名,很快傳到其他的部族。

  「喰,你的肚子怎麼塞得下那麼多東西。」當年的小女孩,如今長成相貌甜美可愛的十六歲少女,伸手按在喰的肚子上,笑靨如花。

  「不知道。」喰咧嘴一笑,他的身旁散落著不少的動物骨架。

  「哥哥說過,你就是吃得多,才會這麼強。」蕭腳尖輕點,身體翩翩如燕,輕巧的躍到喰的肩膀之上,坐了下來。

  「嗯,所以我要吃更多,變得更強,才能保護好你們。」喰慢慢站了起來,他的形體似人,約有五米多高。

  蕭聞言發出一連串如鈴鐺般的笑聲,片刻之後,她認真道:「說好了哦!」

  這是一個危險的世界,人類的地位其實很薄弱,既弱小又脆弱。

  部族的誕生和毀滅,往往就在短短數十年的時間裡,若有倖存的人類,則會將傳承的火種帶往其他的地方。

  一個部族的毀滅,或許是因為獸潮,或許是因為同類…

  喰的威名、喰的能力、喰的強大,成了被他人覬覦的理由。

  更為強大的部族,攜帶著眾多的戰獸,從遠方而來,碾壓過雲和蕭的部族。

  面臨著壓倒性的攻勢,蕭所在的部族在一夜之間毀於一旦,火焰滔天之中,屍首遍地,血流成河。

  秉持著『火種』的精神,部族碩果僅存的數人向著未知的遠方奔逃,後方則是勢要趕盡殺絕的大部隊。

  雲和蕭正是這幸運的數人之一,但面對死咬著不放的強大部隊,僥倖逃出來的人紛紛倒下。

  為了讓蕭和喰逃跑,雲給了喰和蕭一個大大的笑臉,隨後毫不猶豫的選擇留下斷後。

  在記憶的畫面里,那是一個月亮被遮蔽的夜晚,留下斷後的雲被一桿重槍穿透了胸膛,即使以生命作為代價,也沒能拖住太久的時間。

  耳邊除了呼嘯而過的勁風,只剩下蕭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喰的神情逐漸猙獰,執著望著前方,那是在逃,拼命的逃…他要從這群殘酷的追兵中,將少女保護下來。

  跨過了黑夜,當地平線上浮現出第一縷的光芒時,喰和蕭站在了一處深不見底的峽谷前,是絕境之地,身後的追兵逐漸圍攏過來。

  葉梓站在追兵和喰與少女的中間,他就像是投影一般的存在,默默看著記憶或快或慢的前進,而他不能去操控這一切。

  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也是喰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