瀕臨死亡的感覺就像胸腔內的氧氣被一瞬間擠壓乾淨,突然而止的窒息感滋生下意識的刻骨恐懼,並且逐漸奪走所擁有的觸覺,在逐步黑暗的空間裡,去體驗一點點失去的悲慘。
那種經歷,一次就夠了…而葉梓,卻經歷了兩次。
忍者醫院不遠處栽種了一棵櫻花樹,正值花開之際,淡淡的花香從老遠飄來,穿過窗戶,拂過葉梓的鼻翼。
清晨的陽光溫暖而不刺眼,落在蒼白的臉龐上,卻進不去漆黑如墨的眼眸。
「那時候的選擇,是錯誤的。」葉梓望著窗外的天空,用低低的聲音來反駁內心的不平靜。
一個人的一生能經歷多少次瀕死?不能經歷多少次瀕死?
從黑暗漫步而來,聽著漸行漸遠的熟悉聲音,甚至於已經能觸碰到加深的恐懼,在無盡的黑暗中不知走了多長時間,才找到了唯一的一絲光亮,就像溺水之人終於掙脫水的束縛,掙扎地張開嘴巴,貪戀呼吸著空氣。
曾以為要死了,結果活下來了,於是開始後悔了。
在那黑暗的行廊里,那道至親的聲音在身後,可亮光卻在前方。
如果死了,那就全沒了。
葉梓緩緩用力握緊拳頭,漆黑的眼眸染上一層淡淡的冰冷,他從來都不是一個願意為他人而付出的人,除了至親…
可究竟為什麼,那一夜,是出於怎樣的動機才會挺身而出,甚至差點死去。
咔嚓!
門毫無徵兆的開了。
一個有著深紅髮色的女孩提著水果籃走了進來,她的身旁跟著兩個人,一個水門,另一個是北星夜。
聽到聲響,葉梓眼眸中的冰冷緩緩收斂,偏過頭,靜靜看著來人。
玖幸奈走過去,將水果籃放在桌上,看著損失過多血氣而變得蒼白的臉龐,關心的問道:「「傷口還疼嗎?」
「好得差不多了。」葉梓避開了玖幸奈關心的目光,聲音平靜。
北星夜這時湊了過來,看著葉梓蒼白的臉龐,道:「你可真是嚇死我了,就算要訓練,沒必要跑去那麼危險的地方吧。」
那一天他得知葉梓受傷時馬上趕來醫院看望,所看到的是被包得跟木乃伊一樣陷入昏迷狀態的葉梓。
葉梓淡淡一笑,不予置否,昨天醒來的時候,相關事宜大蛇丸已經做了簡單的交代,關於這一次玖幸奈被挾持的事情,他大概也能嗅到一些什麼,可以確定的是,裡面涉及的所有人事物都很不簡單,不簡單到他不能去觸碰一絲一毫。
敵對忍者入侵,從而挾持玖幸奈,到葉梓為了救回玖幸奈而遭受重傷,到最後給出的官方解釋卻是因為他過於托大,前往死亡森林訓練而不慎重傷,所幸發現及時,撿回了一條命。
真的原因被徹底隱瞞下來,他在想,若是他不幸死了,也許會死得毫無價值,死得不被人所知。
不過這跟他都無所謂了,經歷這一次生死,他明白了許多,這個世界的人與他沒有任何的羈絆,他不屬於這裡…
水門安靜的站在病床一側,窗外投入的陽光使他那一頭金髮變得更為耀眼,他看著病床上的葉梓,深藍色的眼眸中浮著淡淡的佩服。
他性格向來較柔,事事也不與人爭,但對於自身的實力他從來都擁有絕對的自信,但是自從葉梓出現後,他發現,與人爭並非壞事,特別是這個人還趕超了自身。
玖幸奈拿起一顆紅蘋果,對著葉梓微笑問道:「要吃蘋果嗎?」
北星夜見狀眼神變得怪異起來,玖幸奈這副樣子太不協調了。
水門平時也較為關注玖幸奈,看到玖幸奈這溫言笑語的樣子仿佛是發現了什麼奇怪的事情,神情和北星夜一樣,稍顯怪異。
玖幸奈沒有注意兩人的變化,若是注意到了,說不準會不小心捏爆手中的蘋果。
若是以往,葉梓會毫不留情的指出玖幸奈的惺惺作態,並且用通俗易懂的言語簡述玖幸奈的性格和相應對的場景。
但是現在…
葉梓眼底深處閃過一絲冷淡,瞥了眼鮮紅的蘋果,以恰到好處的語氣拒絕道:「我不餓,謝謝。」
玖幸奈拿著蘋果的手臂不著痕跡的一顫,靜靜盯著葉梓和以往沒什麼不同的神情舉止,微微皺起眉頭,那一聲謝謝,似乎令她察覺到了什麼。
不過她也沒多想,丟下蘋果,沒好氣的道:「愛吃不吃,本小姐還想幫你削皮的。」
葉梓淡淡一笑,偏過頭望向窗外的藍天,儘管相貌很相似,但是性格卻是天差地別,豁出性命做出那樣的傻事一次就夠了。
北星夜看了眼神情平靜的葉梓,又看了眼有點氣沖沖的玖幸奈,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隱隱約約,他好像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以往的相處氛圍似乎也不是這樣的。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想靜一靜。」不知道為什麼,葉梓覺得很不舒服,所以便下了逐客令。
「哦?哦!」北星夜一愣,反應過來後看向玖幸奈,後者眉間輕鎖,片刻後道:「好好休息。」
說完轉身就走,北星夜眼看著玖幸奈走出去,對著葉梓道:「葉梓,快點養好身體哦,到時候我請你去吃烤肉。」
葉梓依舊盯著窗外,輕輕點頭,算是應允。
北星夜見狀便跟在玖幸奈後面走出去,而水門看了下三人,好像也看出了點什麼,對著葉梓禮貌打了個招呼,便轉身走出病房。
不一會時間,病房內又剩葉梓一個人。
「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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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幸奈,等等我。」北星夜一出醫院便揮手呼叫著。
不得已之下,玖幸奈只能放緩腳步,等著水門和北星夜跟上來。
水門看著玖幸奈異常的舉止,眼中流露出一抹探究,一個相處了一年多的隊伍不應該是這樣的,特別還是葉梓能做到豁出性命去拯救玖幸奈,可為什麼剛才的氛圍會那麼的奇怪。
「玖幸奈,你不覺得葉梓怪怪的嗎?」北星夜看了眼水門,想了想,也沒有顧忌,直接說出自己的看法。
「鬼知道。」玖幸奈眼中略過一抹失落,煩躁地擺了擺手,不耐煩的回道。
她察覺到了,葉梓那與以往不同的冷漠,那種冷漠…便是初識時的冷漠,儘管被很好的偽裝在平靜的臉龐之下。
為什麼?
她疑惑不解,越去想,便越煩躁。
和葉梓相處了一年多,北星夜也不是傻子,他的感覺也很敏銳,不比玖幸奈差多少,他也是察覺到了葉梓隱藏在深處的冷漠,而那冷漠,早就在相處的時間裡化解掉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眼見玖幸奈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北星夜識趣的閉嘴,卻在想著這短短數天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可以說是外人的水門卻很難想清楚這裡面的事情,他看著玖幸奈,溫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