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讓喬瑾他們擔心,雲清沒有流露出異樣。
吃完晚餐後,雲清主動去看望了五叔喬夙。
如今的喬夙雖然不像從前那樣瘋瘋癲癲,自我折磨,但已經閉門不出了。
雲清隔著門,聽見喬夙誦經的聲音。
她心下輕嘆口氣,早聽喬野說過,五叔如今每日將自己關在房間,誦讀經書,靜心養性,也為贖罪。
雲清敲了敲門,「五叔,我是清清。」
裡面誦經聲一頓,緊接著,她聽見窸窣的動靜,而後房門在眼前打開了。
這還是雲清頭一回看到收拾整齊的喬夙。
他面容滄桑憔悴,明明是喬家這一代中年紀最小的,反倒看起來比喬瑾更老。
只是眉眼間殘留著少年時風流傲骨的痕跡,如同封存的琥珀,那點依稀薄弱的微光,月光一晃,就消弭在寒色里。
沒等雲清開口,喬夙先沉默地側身,示意她進屋。
畢竟是自己五叔,雲清邁步走了進去。
喬夙坐在桌前,桌上刻著八卦圖,房間內,檀香幽微。
喬夙緩緩道:「你是來跟我道別的?」
「……」雲清一噎,沒有正面回答,只說,「我來看看您。」
喬夙沒說話,將手旁的簽筒遞給雲清。
雲清知道喬夙對玄學這一塊兒很有研究,當時伸手接過來,默默地搖出一根,竹籤落地,卻是背對著雲清。
她正想去取,喬夙卻按住了她的手。
「這掛簽與你無緣。」
「……」雲清倒也不爭,本來玄學這事,在她看來信則有不信則無,她收回手。
喬夙拿起竹籤看了看上面的字,忽然笑了。
「無論你們決定去哪裡,便去吧。」他看向面前的侄女,眼神里有長輩的心疼和驕傲,還有些別的捉摸不透的情緒,「卿卿,你會有奇遇。你這簽我只能半解,如果我師父在的話……」
「五叔,你師父是?」
雲清有點好奇,她從沒聽說過喬夙的師父。喬家其他人也不知道,喬夙早年自由散漫,愛好遊山玩水,最愛去些玄境,曾經甚至根據古書記載,一度訪道尋仙,結交了不少奇人。
他這身玄學的本事,也是在那時學會的。
喬夙搖頭嘆道:「師父姓誰名誰,我也不清楚,但我見他時,他年紀輕,甚至比我還小几歲,但仙風道骨,異於常人。他跟我聊得投機,教我卦術解簽,但又說我慧根不夠,紅塵纏心,無法尋道。我就沒繼續往這條路上走……」
看來那也是個無緣相見的奇人了……
雲清將話題拉回來:「那二叔,我這卦,到底是好是壞?」
喬夙寬慰道:「是極好的一卦,你所擔憂之事會解決。只是這奇遇是什麼……我不得而知。」
有前半句,雲清已經心滿意足。
她離開前想替喬夙把脈,卻被他拒絕了。
「我這條命,是死是生已經不重要了。什麼時候老天來取,便拿走吧……」
也不知是看開了,還是看不開……
雲清沒有勉強,臨走前,她對喬夙行了個大禮。
「五叔,您多保重。」
「走吧,不必記掛我。」喬夙最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看了看外面天邊的月色,最後關上了房門。
雲清轉身離開,霍景深正抱著兩個孩子在樓下等著。
時候不早,他們也該回家了。
喬瑾像往常一樣送雲清他們到大門外,雲清忽然抱了抱他,「二叔,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注意身體。」
「你這孩子……」喬瑾好笑道,「你忘了你二叔的綽號叫什麼了?就算醫者難自醫,有逍遙子三天兩頭來做客,我們倆互相瞅著對方,有什麼毛病都提早發現了。」
雲清看向莫北舟,小北乖巧地笑,「小師姐拜拜,我過兩天就去看你!」
雲清摸了摸他的頭,目光落在一旁的塗茶柒柒身上,有很多話想說。
但塗茶柒柒心細又聰明,早在她開口之前,先出聲:「小師姐放心,我會照顧好小北哥哥的。」
雲清笑了笑說:「好。」
「搞這麼煽情幹什麼?」喬野在旁邊吐槽,同時跟花楚玉解釋,「我們家平時不這樣,跟演瓊瑤劇似的。」
喬野就是有這種本事,能把任何劇本搞成喜劇。
回到車上,雲清的笑容就淡了不少。
車子一路離開喬家莊園,在路上飛馳。
雲清看向身旁的霍景深,終於開口:「我們什麼時候動身?」
「後天。」霍景深道,「參加完鍾離和司慕白的婚禮就走。」
雲清一愣:「可是他們的婚禮不是定在下星期嗎?」
霍景深面不改色:「司慕白剛才改了。」
雲清:「……你強迫的?」
霍景深挑眉:「他們婚禮的所有開銷都是我出的,我替他們選個日子不是很正常?」
作為甲方,這點權力還沒有了?
霍景深還覺得自己太仁慈了。
「要不是考慮到鍾離有一幫狐朋狗友要請,重新發帖需要時間,我本打算定在明天一早。」
他自然不是在乎鍾離,只是鍾離那小女人別的不會,告狀撒嬌賣慘最擅長,她又是雲清最好的閨蜜……
霍景深只能勉為其難地讓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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