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植默不作聲地喝了口茶,餘光瞥向面前的銀行卡,眼眸轉深,不知在想著什麼。
他不開口,霍景深也不急不躁地陪著他喝茶。
他坐的位置離窗口近,霍景深不經意瞥了眼,目光頓住了。
沒人能想到,喬植裝潢考究,格外肅穆的書房後面,會是一片綠油油的菜園子。
但真正引起霍景深側目的,是坐在菜園子旁邊鞦韆架上的人……
「既然霍先生如此有心,這三百億我就替小野收下了。小野他性子頑劣,這回也是想跟霍先生開個玩笑……」喬植斟酌著開了口,話說到一半,抬頭卻發現霍景深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這兒,他正側目看著窗外,側臉輪廓線條鋒利,筆筆如刀,可男人的眼神卻是溫和的,不知看著什麼。
霍景深察覺到了喬植的目光,回頭,淡淡微笑道:「玩笑而已,我不會放在心上。伯父不必擔心,日後伯父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今日冒昧上門打攪了。」
說著霍景深已經起身告辭。
喬植看著他的背影狐疑地皺了下眉,等霍景深離開後,他起身走到窗邊朝外面看了眼,頓時瞭然……
月色下,藤木編成的鞦韆架有一種作古的韻味。
這是莫北舟搭的,上面還刻了一行字『小師姐專座』。
雲清此時就坐在鞦韆上,腳尖點地,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晚風拂面,都是瓜果的清香,莫名愜意。
而莫北舟蹲坐在她腳邊,替她扶著鞦韆椅,乖得一塌糊塗。
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在奚山的時候。
哪怕什麼都不做,待在小師姐身旁,他就覺得開心。
雲清忽然想起一件事:「之前在調香大賽上,你為什麼會穿女裝?」
當時她還以為他有異裝癖……
莫北舟眨著眼睛,無辜又單純地望著她:「你以前就會那樣打扮我啊……你說,最喜歡我穿粉紅色,像個小姑娘,好看……」
所以,他才成了偏執的粉色癖。
原來是她自己造的孽。
雲清悻悻地摸了摸鼻尖,有點心虛。
「小師姐,你還會走嗎?」莫北舟拉了拉她的衣角,眼神都是小心翼翼的,「要是走的話,一定要帶上我。我會很乖的。」
雲清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腦袋。
「我不走了。」她抬頭看著滿天星辰,卻想起霍景深,雲清眯起眼睛,喃喃道,「小北,我現在……有兩個家了。身邊有親人,有朋友,還有我最愛的人,我覺得很幸福。」
說到這裡,雲清不合時宜地想起了開拓者那個該死的組織……
她眼底泛起一絲攝人的冷光。
家人永遠是她的底線!
管它什麼組織,誰碰就削誰!
晚風吹得人昏昏欲睡,雲清又剛剛吃飽,在鞦韆上晃著晃著,眼皮就耷拉了下來,頭一點點地朝旁邊歪去,身體也慢慢倒了下去……
莫北舟正想扶住她,一團冷煞的陰影先蓋過來。
「別碰她。」霍景深低沉的嗓音透著幾分似有若無的戾氣。
話音落下的同時,他修長蒼白的大手已經伸過去,穩穩的托住了雲清的臉,將她扶回原位。
莫北舟抬起頭,看著出現在面前的男人,身上那股人畜無害的氣息,被濃重的煞氣取代。
他緩緩站起身,一雙幽藍的眸子轉深,陰狠的紫色,死死盯著霍景深,甚至齜了下牙,敵意極重。
霍景深黑眸輕眯,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表情:「關了幾年,你的獸性一點都沒被磨掉,看來我還是下手太輕了。」
莫北舟跟霍景深之間有一段不得不說的淵源。
當年在喬卿卿失蹤後,莫北舟就離開了喬家,他拿著九歲的喬卿卿的照片,滿世界遊蕩去找他的小師姐。
但莫北舟從沒接觸過人類社會,喬卿卿自己當年也不過是個九歲的小姑娘,更沒有教他如何在社會上生存,如何跟人相處。
莫北舟眼裡沒有是非黑白,沒有善惡對錯。
這樣一個他,跟整個社會格格不入……
但莫北舟是狼窩裡長大的狼孩,他的身手像野獸一樣敏捷,反應極快。
很快就被有心人盯上,他們利用莫北舟去打黑拳,做些見不得光的事……
有一天,他惹上了霍景深。
那也是莫北舟生平頭一次碰上對手。
付出的代價是自由。
他被霍景深關在了塔樓里,囚禁多年後……
想起那段不見天日的日子,徹底點燃了莫北舟心頭的積怨,他拳頭捏得咔噠作響,恨不得現在就跟霍景深打一架!
然後,他就真的那麼做了。
莫北舟一拳朝著霍景深面門狠狠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