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內,雲清一腳踏進去就感覺到了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隔著一扇六折的屏風,她窺見了主席位上男人的衣角,黑色西服,濃得像攤開的夜色,襯得他那雙蒼白修長的手恍若透明。
他捏著酒杯時,骨節微突,手背青筋條條分明……
男人輕晃著酒杯的動作微微一頓,冷透骨的嗓音猝然響起。 ❋✭✭
「站在那兒幹什麼?進來。」
「……」雲清強作鎮定地繞過屏風走出去,打算豁出去看一眼那位傳說中的神秘總裁到底長什麼模樣,然而一抬頭,她就愣住了。
只見主席位上的男人臉上戴著一張猙獰的面具,面具底下,森冷的眼眸直勾勾盯著她,陰沉又詭譎。
……你踏馬吃個飯居然戴面具?!!
雲清心裡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
她全然忘記了,此時自己臉上也貼著一張人皮面具。
「你發什麼愣?還不趕緊倒酒!」雲妍書的聲音,將雲清拉回了現實。
她的易容術很成功,雲妍書根本沒認出來她來。
雲清做出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一邊低頭倒酒,一邊飛快地掃了圈包間。
包間裡還有兩個女人,一個是雲妍書,她顯然連上桌坐著的資格都沒有,干站在旁邊,頗有點狗仗人勢的架子。
而另一個女人,嫻雅淡然,安靜地將剝好的蝦放進男人碗裡。
雲清多看了一眼,赫然是她在樓下時見到的那個女人!
看正臉,更加美麗出眾。
雲妍書的外貌在名媛圈算是排得上號的,但眼前這個女人,幾乎將雲妍書襯得像個上不得台面的丫鬟。
耳邊,是雲妍書諂媚討好的嗓音,帶著幾分遮蓋不去的懼意。
「景總,您跟秦姐姐就是雲氏的再生父母,日後您有用得上雲氏集團的地方,儘管開口!」
景總?
這個面具男姓景……
男人能把人骨頭凍成渣的嗓音再度響起。
「出去。」
反正隔著面具,她也窺不見真容,雲清本來也打算悄咪咪地閃人,聽見這一聲,更是如釋重負,乖順地回了個:「是。」
轉身就想走。
然而,步子還沒邁開,突然手腕上一涼。
男人冰涼的大手捏住了她的腕骨,像冷血的毒蛇纏了上來,寒意從緊貼的皮膚鑽入血液,雲清霎時覺得四肢百骸都凍僵了。
而且這種冰冷的感覺……讓她莫名有點熟悉。
「不是你。」男人緩緩開口。
雲妍書臉上的表情有點掛不住。
這位景總自然不可能趕秦以柔走,那要走的……就是她了。
雲妍書只能擠出個笑臉:「那景總,我就先走了。」
正在剝蝦的秦以柔動作微頓,視線落在那隻抓住雲清的大手上,眼底掠過一絲刺骨的冷意,但只是一瞬她又若無其事的繼續剝蝦,放進男人碗裡。
而男人看都沒看一眼碗裡的晶瑩剔透的龍蝦肉。
「包間裡倒酒的規矩不明白嗎?」
他語調沒什麼起伏,聲音明明也是頭一回聽見,但云清就是意外的覺得熟悉。
還沒等她想明白,手腕驟然吃痛,她輕呼了一聲,只覺得天旋地轉,等回過神,人已經跌坐在男人大腿上。
隔著那張恐怖醜陋的面具,她跟男人四目相對。
男人淡淡命令道:「餵我。」
雲清當時腦子有點懵。
……這踏馬是什麼情況?
她不由得扭頭看了眼旁邊玻璃鏡面上倒映出來的自己的臉,十分逼真的人皮面具貼合完美,而且為了不引起注意,她連五官都捏得平平無奇。
眼下,自己就是個十足的路人臉啊!
所以這位景總是個什麼瘋批?
放著旁邊那個大美人秦小姐不要,居然對她一個服務員小妹感興趣??
而且,那位秦大美女,顯然是見過世面的,在這時候竟然還能繼續淡定剝蝦……很好,正宮氣場十足。
看這架勢,至少干倒過七八個小三。
雲清甚至隱隱覺得,她不是在剝蝦,而是在剝自己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