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過得很快,翌日,雲清和霍景深就登上了飛往F國的專機。
莊園內。
楚樊照例來替宮夜冥做檢查。
「楚先生,我家主人他怎麼樣了?」
明人替宮夜冥擦完臉,他這幾天眼睛就沒幹過,一看見自家主子躺在床上不生不死的模樣,他心裡就難受得緊。
楚樊嘆出口氣,雙手合十道:「宮先生他自己不願意醒過來,在幻境裡固然是幸福的……幻境一共分為五層,他陷得越深,越難醒來。現在看來,宮先生已經到了第三層……一旦進入第五層,他就醒不過來了。」
明人看著床上的宮夜冥,抹了抹眼角,已經認命了。
「宮先生他怕是不願意醒來了……」
楚樊搖頭嘆道:「宮先生執念太深,現實里求而不得,他寧願去幻境裡強求一個圓滿,也不肯放手……」
這樣一個宮夜冥,可憐又可嘆。
「我明日再過來看望,明人先生不必送了。」
楚樊說完,沖明人微微頷首,轉身就往外走。
然而他一拉開門,看見出現在門口的人,整個人愣了一下,當場僵住了。
明人抬頭看見楚樊杵在門口不動,只覺得莫名其妙。
「楚先生,怎麼……」明人一邊問著,一邊走上前,看清門外的兩個人,明人當時被嚇得瞳孔地震,「雲……霍太太……」
雲清的身影赫然出現在門外,但這不是最讓明人覺得驚悚的。
真正嚇得他差點咬到舌頭的,是站在雲清身旁的男人——一身黑衣,眸光森冷,一出場仿佛周遭的空氣都跟著結冰的……霍景深?!
雲清沒理會明人和楚樊的驚訝,她從他們面前經過,直接走向大床上沉睡的宮夜冥。
明人下意識地伸手去攔,「霍太太!你不能……」
然而他連雲清的衣角都沒碰到,就被霍景深截住。
霍景深那張俊美冷漠的臉上,甚至沒有一絲情緒,只是輕飄飄地掃了他一眼,明人就感受到一股極強壓迫感。
他咽了下口水,心知,今天自己是什麼都攔不住了……
雲清走到床邊,看著沉睡在上面的宮夜冥,眼底淌過一絲不忍。
她離開才不過短短几天,宮夜冥仿佛又瘦了一圈,他躺在那裡,雙目緊閉,膚色蒼白得近乎透明,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雲清鼻子發酸。
那麼毒舌,驕傲,不可一世的宮夜冥,現在躺在床上,仿佛一個木偶。
剛才雲清站在門外,已經將楚樊和明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如今的宮夜冥沉浸在幻境中……
她收拾好心情,回頭看著楚樊:「楚先生,你有辦法喚醒他嗎?」
「沒辦法強行喚醒,除非……」楚樊沉沉地嘆了口氣,「除非宮先生他自己願意醒來。」
可他既然選擇了幻境,又怎麼可能醒過來?
「霍太太!」明人突然眼睛亮起來,他突然跪在雲清面前,「霍太太,你可以!你一定能把宮先生帶出來!只有你能做到了!」
如果有什麼能喚醒宮夜冥……那一定非雲清莫屬!
明人顫聲道:「宮先生也是因為你,才甘願沉睡在幻境裡……那是他的選擇,可他這一生實在是太苦了,求求您……求求您……」
「你覺得宮夜冥自己願意醒過來嗎?」開口的,卻是霍景深。
不用問,他都知道宮夜冥為自己創造了一個怎樣的幻境……
現實里追他老婆追不到,幻境裡還在自欺欺人。
霍景深黑眸輕眯,盯著床上的男人,「你也就這點出息了!」
「霍先生!」明人自然是護著自家主子,皺起眉反駁,「宮先生可是為了救你才變成這樣……」
「救我?」霍景深笑了,「他做的這一切,是為了誰,他自己心裡清楚。他替我試藥的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否則,我定然不會勞煩他!」
多的是人可以用……那麼多走投無路,或者身患絕症的人,用錢買命。
這樣黑暗的現實,無時無刻不在發生。
他霍景深又何必虧欠一個宮夜冥!
「好了!」雲清揉了揉太陽穴,終於出聲,她看向霍景深,四目相對,夫妻倆渾然天成的默契,不需要言語。
霍景深知道雲清已經做出了決定。
他的霍太太,重情重義……他知道自己是雲清唯一愛的人,可宮夜冥,的確成功地在雲清的生命里留下痕跡,哪怕得不到她的愛,他也成功地得到了她的內疚和心疼……
這樣的宮夜冥,她做不到置之不理。
霍景深深吸了口氣,在雲清的眼神里,終於讓步。
「只有一次……」他說,「雲清,我只同意這一次,如果帶不回來,就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