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5章塵歸塵，土歸土
葬禮當日，天空灰濛濛的，街道兩旁的草木也蒙上了一層暗色。
在林楠的陪伴下，于娜開始料理父母的後事。
整個過程時間不久，再出來時兩人的手裡多了兩個深褐色造型古樸的骨灰盒。
于娜低垂著頭，淚水隨著前行的腳步一滴滴流淌在上面。
於父於母只有她一個女兒，幸好有林楠，他把自己默認為於家的女婿。
下葬後，于娜久久佇立在墓地前，紅腫的雙眸黯然失色。
林楠攬住她的肩膀，聲音溫柔平緩：「娜娜，爸媽在這裡安息了，餘生你要好好為他們活著。」
「嗯，我明白。」
于娜輕點了下頭。
她和女兒的命是父親用自己的生命換來的，為此令母親也葬身火海。
幾天前還是兩個鮮活的人，如今卻躺在冰冷的墓地中，于娜心底有種深深的罪惡感。
另一邊，吳天合忐忑不安地來到彩票中心，將那張中獎的彩票單交給工作人員。
「恭喜吳先生！您真的很幸運！」
工作人員與吳天合握手，笑著告知：「本期一等獎的獲得者只有你一位，獎池累積的獎金也很高。」
「謝謝，那我現在可以立即領獎嗎？」
此刻吳天合的語氣很急切，讓工作人員誤認為他想快點兌換獎金。
「可以的，你直接去辦手續吧。」
聽到工作人員的回應，吳天合向他道謝，而後步履匆匆地走進去。
片刻，當吳天合從彩票中心大門出來，搖身一變成為千萬富翁。
很快吳天合收到獎金到帳的信息，看到那一長串數字，他再次激動地不能自已。
他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也明白如果每天打卡上班，至死也不會擁有這樣一筆財富。
接下來，吳天合沒有停留，口袋裡裝著餘額八位數的銀行卡，以最快速度趕到位於郊區的墓園。
當前葬禮已經結束了，吳天合來遲一步。
他遠遠望著林楠幫著于娜打開車門，坐在后座上的韓茉莉將睡得香甜的林真真交給她。
「對不起娜娜，我來晚了……」
吳天合佇立在街邊的梧桐樹後面，眼見著于娜坐車離開。
于娜走後，他立即攔了一輛計程車。
現在他不再是囊中羞澀的窮小子，即便家世無法與林楠相提並論，但已有條件帶給于娜安穩的生活。
有錢就有底氣，吳天合一路跟蹤到酒店，在前台打聽到于娜所住的房間門牌號。
當前，林楠已經把于娜送回到酒店。
對於林楠盡心盡力地幫忙操持葬禮，于娜心裡對他滿滿都是感激。
「阿楠，謝謝你。」
于娜走到林楠面前，微微一笑道謝：「今天我爸媽的葬禮進行的一切順利，倒是因為有你的幫忙。」
聽到于娜對自己客氣的如同陌生人，林楠的心猛然抽痛了一下。
「娜娜，別再說這種話了好嗎？」
林楠的眸中滿是傷感，「就算你不肯接受我，至少我是真真的父親，我送女兒的外公外婆走完人生最後一程，是我的責任。」
儘管林楠這番話很真摯，于娜的面容卻沒有什麼觸動。
她感激林楠是真的，但不想再陷入與他的感情糾葛。
靜默片刻，于娜淡淡地出聲：「阿楠，你走吧，很快我也將會離開這座城市。」
這是于娜第一次向林楠透露此事，他驀地怔住了。
「你說什麼？
你要去哪裡？」
他語氣迫切地追問。
于娜動了動唇，猶豫了一下才回答他：「我還沒想好。」
她不敢說出寧城的名字，害怕林楠會找過去。
「你要帶真真一起去嗎？」
林楠語氣明顯多了幾分緊張。
于娜微微頷首，注視著躺在床上已經入睡的女兒。
她已經失去了父母，女兒是他現在唯一的依靠。
「對，我必須帶上真真，否則我的生活還有什麼意義？」
聽到于娜的回應，林楠突然明白她為什麼不接受自己的請求。
原來她不想跟自己住進新別墅，是因為早有打算。
望著于娜淡漠的面頰，林楠壓抑著情緒問：「娜娜，你們走了什麼時候回來？」
「可能不會再回來了。」
于娜的聲音依舊很冷。
仿佛除了撫養女兒成人，世間的任何人與事都不再與她有關聯。
「什麼……」
林楠顰起墨眉，急不可耐地挽留：「以後你不回來給伯父伯母掃墓了？」
于娜低斂著眸子沒做聲。
塵歸塵，土歸土。
她是一個無神論者，即便是日日祭拜，於父於母也不會再活過來。
說白了只是活著的人給自己一個心理安慰。
「我會以自己的方式緬懷他們。」
于娜淡淡地應聲。
房間裡的氣氛冷了下來，林楠也不知說什麼好。
唯一讓他保持冷靜的，是想追隨于娜的決心。
稍作停頓，林楠冒著被拒絕的風險，嘗試著開口：「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在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我，我們一起撫養真真長大，看著她讀大學，找工作，結婚生子……」
林楠的暢想很美好，然而未等說完就被于娜打斷。
「不了，你有你的母親和你的家庭，其實我們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回想起住在林家的那段時光，于娜愈發覺得最初和林楠在一起就是個錯誤。
有些緣分註定是無疾而終的。
于娜不信命，但發現自己的人生卻一直被命運左右。
「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你怎麼會這樣想？」
林楠難以置信地反問。
無論如何，他都無法接受于娜要與自己訣別。
忽然，林楠緊緊握住于娜的手，語氣激動地辯解：「我們性格合得來，彼此也有共同語言，現在還有一個女兒，這些還不足以我們在一起嗎？」
于娜咬了咬唇沒說話，她並不否認兩人在許多方面契合度很高，但婚姻需要的遠遠不止這些。
「林楠，我們不要再相互折磨了，你就當放過我。」
于娜漠然抽出手，女兒被兩人的交談聲吵醒了，立即將她抱起來，輕拍著小屁股安撫。
「你走吧，不要再來酒店，誰也不會改變我的決定。」
于娜的聲音比剛才更加冷漠。
「好，我走。」
凝視著她決絕的背影，林楠心灰意冷地轉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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